小区有家理发店,收留了三只流浪猫,小黑咪、小黄咪和球球,我称它“流浪猫之家”。
球球曾任本区猫王,某日突然失踪,每位入店理发的客人都要被问上一句:你看见我们家球球没有?当然,每个人都说没有,因为有人看见球球被抓走,只是不忍心告诉她。
我在那里办张理发卡,想或许能为流浪猫之家填补些猫粮,每次路过,只要被女主人发现,都要揪住盘问一番头发该打理了,何日君再来之类。
如今,我只是笑,借口已用遍。
养猫的人,或许会有猫眼,能在黑暗中一眼就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猫族们。
晚上给老娘弄完饭菜,出去买生活用品,回来的路上看到小黑咪在夜色中,像个精灵,双眼闪着骄傲警惕的光芒。她仔仔细细地搜索着脚下的每寸土地,辨别不同生物的气息,安然夜行,对旁人的呼唤置之不理。
我放下手中重物,慢慢蹲下来,试着保持和她对等的高度,让眼内盛装她的好奇,拥有和她等同的视角,然而什么都看不到,我是瞎的。
她从我身边慢慢走过,直奔流浪猫之家补给营养,然后又会央求女主人为她开门,再出来看个透彻,这未知的世界,是她极大的诱惑。她并不知道哪里藏有危险,可以断绝自己的小命;哪里藏有鼠辈,是顿额外的加餐;她会去园内水域偶尔打条小金鱼回来,送给女主人作为炫耀的礼物,她活得如此自知自明,她的处事方式如此高傲直接,如同所有的猫族一样。
如果某天,当我的大脑不再偶尔迸出活不下去的念头,当我不再一遍遍感到神经中枢传来的刺痛,当我夜里关上洗手间的灯,仍能快快乐乐地想象有场舒服的睡眠,不去想明天还是会像叶姐姐一样,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安心写稿,不去想如果签证失败如何安顿好老娘,好能去达那些掩人无数的山林,不去想那些蠢笨的不切实际的,那些单细胞的问题……
我只是想,可不可以像小黑咪那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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