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4/large/3d25efa0jw1eki24tu4koj20u00i0gnr.jpg

这个世界是好还是坏？

聂晓阳

我曾经很想采访一位广为宣传的明星村的“老书记”，但他看了我托人带去的采访提纲后拒绝和我见面，那些质疑就一直留在我心里。这些质疑包括，根据有关报道，这个村里很少有节假日，村民一旦离开集体，包括婚嫁、参军或升学后出外发展，所谓的房子车子等待遇就不复存在——那么，这些富裕起来的村民怎么才能充分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呢？这样的富裕有多大意义？为什么集体财产只有村干部能决定怎么用？这样严重的人身依附关系是不是以集体名义对个人自由的限制？值不值得为了这样的富裕放弃自己的部分自由？

我对这个明星村老书记有关“幸福”的描述也颇为疑虑：根据“老书记”的定义，所谓幸福就是“家家要有票子，家家要有较好的车子，家家要有较好的房子，重点要培养好孩子，最终人人脸上要讲面子”。可是在我看来，这些标准中没有给诸如精神的、权利的、制度层面的内容留下任何空间，人们看到的只有财富和对财富的炫耀，就如当下很多人对中国的印象。这样的村庄，能否说是一个真正美好的完善的社区？这样的国家，能否说是一个真正给人希望让人温暖的“好世界”？

我对这个明星村的疑问还包括：在上次“换届选举”中，“老书记”的接班人以百分之百的票数当选，这么大的村子就真的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吗？一个不同意见被消灭了的世界，是一个更好的世界还是一个更坏的世界？

所以，“好世界、坏世界”这个话题，在我看来，其实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些人的好世界，可能是另外一些人的坏世界。有人明明在栽种痛苦，却一心以为会收获快乐。就像没有绝对意义的“大”和“小”一样，这个星球上也没有绝对的“好”和“坏”，有的只是不同的角度和参照系。

很多时候，所谓好或坏，不过是我们的幻觉。就像在镜子里，同样的一个自己，一些悲观的人看到了“老之将至”，而另一些乐观的人看到的是“风华犹存”。

曾经有一度，我们认为一个快速变化的世界是一个有希望的好世界，“日新月异”是一个绝对的褒义词。但是，现在我们才知道，我们这个世界的很多美好，恰恰是在我们对“快速变化”的赞美中消失了。而那些暂时还没有坍塌的豆腐渣桥梁，暂时还没有爆炸的危机四伏的矿山，暂时还没有重复“本可避免”的事故的列车……那些让我们焦虑不安的一切，恰恰是“日新月异”带给我们的代价。

如同女人在不同年龄都可以有自己的美一样，每个世界都可以有自己的“好”。一个年轻漂亮的世界，不见得就比白发苍苍悠然见南山的世界更好。

一位朋友曾在微博上讲述说：“一个面容凶悍的中年男人在候车室吸烟，乘客侧目而视，管理者熟视无睹，无人敢管。这时一个女孩拿着一个棒棒糖走近男人，说：叔叔，你吃糖吧，比吸烟好。男人露出了尴尬的微笑，随即掐灭了香烟……”一个乌烟瘴气的坏世界，就这样瞬间转向了一个更清爽的好世界。

http://ww1/large/3d25efa0jw1eki28zo51jj20tm18gws6.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