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语言来源的断想
对黑暗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对死的恐惧;对光明的渴望,对永生的渴望,交流的渴望——这些,是语言产生的内应力。语言,首先是灵魂的需要。
人类企图驱除孤独、驱除黑暗(与之相辅证的,《圣经》中说:要有光。),但孤独和黑暗却是无边无涯的。作为一种“生本能”,人试图呼救,于是,语言发生了。所以,语言从一开始就是心灵性的、精神性的、灵魂性的。语言是灵的需要,而不是肉的需要。
灵魂感到这无边的黑暗,灵魂感到这无边的恐惧。灵魂渴望呵护,渴望救渡,渴望温暖,渴望光明。它试着向同类传递这一愿望,在这个“痛不欲生”的瞬间,语言发生了。
“吭唷”或语言起源于劳动说,过于拘泥于机体层次的需要了。当然不排除此一层次的需要。但最具决定性的因素绝对不在这里。灵魂的需要才是最具决定性的。
而事实上,由于语言被赋予的精神性的血脉,在它的制高统辖下,肉体的“交流”也具有了新的内涵。它也是语言亦即是灵魂的需要。
诗所揭示的是一种最高的真实、最本质的真实、最内在的真实。最真实的真实。
诗所建立的是一种最高的秩序、最本质的秩序、最终极的秩序。最绝对的秩序。
不可企及的真实。不可企及的秩序。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古诗十九首)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杜甫·哀江头)
“春花秋叶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李煜·虞美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苏轼·江城子)
“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陆游·沈园)
“无端笑哈哈,不觉泪纷纷。”(孔尚任·桃花扇)
“一笑万木春,一啼万古愁。”(霸王别姬)
这些简炼的诗句中,浓缩了包含了多少至怆至痛的人生内容和人性内容。
爱是我们尚能呼吸的证明。绝望中的人需要用爱来证实自己还活着,还在发出呼吸,以此抵御死的恐惧。尽管每一场爱终了都是一次自戕,自伤,一次飞蛾投火,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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