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頁（壹佰肆拾肆）

    三頁小孩子又買車子了。這小孩子不太令人省心，而且心氣特別高，就如伊人一樣的心氣高。三頁真是不容易，小孩子真不能啃老了，三頁為了替子還債，連上人留下的房子都賣掉了，還不是為了還債，況且孩子萬一有什麼結婚或購房之類的即需用錢，也有個準備或緩解吧。直是太難了。三頁這些年為上人養老送終，為子女找工作購房乃至出國留學，再加工作上的壓力，再加身體上出問題，身心疲憊，心力交瘁，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如今幾乎每天都不能睡眠，嚴重焦慮，有人說是抑鬱症狀。說什麼如今幾乎每個人都有抑鬱症，只不過程度不同而已。是啊！三頁所見所聞，幾乎所有單位所見都是臉色憔悴，焦慮重重。如今工作壓力真的太大，是往日不可相比，也可能就是所謂的內卷。三頁孩子所在私企，也是內卷太嚴重，一開始嚴重不適應，說什麼不想幹了，想跳槽之類的。但是普 天之下，又能找到沒有內卷的土壤嗎？這私企不同于國企，拿多少錢幹多少活，否則上又怎麼能在市場佔有一席之地，所以內卷也是競爭所帶來的。所以說，為什麼大部分有條件的都把子女送到外國學習並工作，國外工作的壓力實在是太小，幾乎沒什麼加班，生活節奏慢。所以在這種環境中呆久了，一旦回國就完全適應不了。這就是出國的利與弊。三頁倒希望孩子多吃點苦，這樣可能更好一些，這麼大幾乎一直都是啃老，甚至出國打工沒幹過，也該在嚴酷的工作環境中磨礪一下。所以說他要車子，就滿足他賣一個，也能把心收住，否則在一上地方蹲不到二天就想換一個地方。你就是跳到另一個地方，也是換湯不湯藥。彼岸同學說，哪裡生活不是生活。你就是在國外生活，不同的人種，不同的語言，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適應與不適應還不在於人的內心感受。所以當進三頁孩子美國與法國錄取通知一時，三頁還是認為從長遠看，多學幾門外語也可能對將來有好處。因為去美國只學一門英語，如果去法國，得要學好英、法、西三門外語，儘管是一種挑戰，但是還是艱難地啃下來了，所以說這孩子心氣很高，從大學畢業至工作，一直都是挑戰，幾乎每一次挑戰都能涉險過關。也可能老天在保佑他。如今再怎麼折騰，三頁已經干涉不動了，到底以後是怎麼個折騰法，也就是放任自流了，是好是壞只是他自己造化了。也不知伊人的孩子怎麼樣子，可能已讀博畢業了，也可能出國工作了，不得而知。三頁倒不希望孩子在國外工作，因為辦簽證、護照特別麻煩。在內地至少來去自由。但是三頁這孩子天資聰明，能挑戰極限，心氣特別高，也不知道將來混得怎麼樣，真的很難說，三頁倒希望孩子有一天像班長那樣混出個模樣，班長那英語交流與社交能力無與倫比，且學識超人一等，那就是三頁心目的崇尚。但是有一點，只要有一點機會，他一定會緊緊地抓住，而讓其從手脖心裡溜出去。

    三頁這孩子受西方文化影響這麼多年，也不願意結婚，眼看著過年就要三十三虛歲了。三頁孩子在國外留學期間，一有時間就背著包在歐盟那幾個國家旅遊，除子脫歐的英國，幾乎皆有遊歷。這一回國，每每禮拜及節假日，都會到外國旅遊，五一長假辦了韓國1年簽證，與他韓國室友玩了一個星期，把錢玩完才跑回來。至於香港、澳門早就玩過。也不知道玩到什麼時候，就像伊人所說才能“把心放下來，把心放下來”。好在車子已起回來了，這天南北地玩也就方便了。只是別忘了把你老燒汽油車子什麼時候開回來，也讓其老爸實現開車旅遊的理想，等的有點著急了，不能只顧自己玩，也要想到讓父母也能開著車到處轉轉。三頁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當第年春暖花開的季節，那三公山楊樹嶺上映山紅豔，正是三頁開私家車前往的契機。三頁也想有朝一日配個釣魚竿去黃山太平湖去垂釣，恐怕只能是退休後的業餘愛好了，二八年已近，只爭朝夕！再就是什麼時候能把車技練好能上高速，那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那普天之下的名山大川皆將為涉歷的樂所。這人生苦短，生命幾何，如果再不彌補涉歷一下，又怎麼能讓人甘心呢？合肥的香花墩包公祠、大蜀山，肥西紫蓬山，巢湖李鴻章故居、旗山，廬江的名山，還有那著名的一柱晴天天柱山，以及那四大道教聖地齊雲山，皆是三頁所嚮往的地方。至於四川的峨眉山、五臺山，南嶽嵩山少林寺，甚至舉世聞名的老君山，那一定三頁退休後前往參拜的地方。歷史照見現實，路漫漫其修遠兮，乍奈乎上下而求索。是不是有可能在這樣的地方，能偶然邂逅、不期而遇到那昔日的同窗伊人與小老總呢？一切未可知數？你相信運氣嗎？你相信緣遇嗎？信則有，不信則無；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退休之後，三頁準備開車子尋遍天下宗祠。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大凡州乘、府志、縣誌、郡志、邑志、山志之類內容，皆取自於家乘。家乘，即家譜或宗譜。家譜真正形成于宋代，興盛於明代，所謂盛世修家譜。家譜有兩種版式，即宋代蘇洵體與歐陽修體，兩位皆唐宋古文八大家，為宋代文人領袖。因此說，從宋明以降修國史，很大一部分取自家譜。但州志、府志從宋代以後從上而下撰修，取材絕大部分取自家譜，並根據體制需要而刪減取捨。因為國史篇幅有限，不可能容納天下所有家史，即使是司馬遷《史記》，也受篇幅與體制所限，而只能把諸侯列國的歷史加以增減取捨。所以說，你就是讀遍二十五史，也未必能瞭解真正的歷史。就拿無為州的歷史來說，基本上根據宋明清以後的歷代州志來瞭解。儘管州志的內容一般都取自家譜，但是遠遠不夠。所以要想全方位地瞭解無為歷史，必須要研究此域所有氏族家譜。修譜與建祠幾乎是同時進行的。一般來說三十年一小修，五十年一大修。這就如校慶、同學會五年一小慶，十年一大慶。修譜建祠一般是要捐錢，按人頭一個人30元不等。如有富商、官員大額捐錢無上限。大凡一個宗族修一次譜，有的能續五、六十本，更有大宗能續百多本，有的還分房修。比如三頁所在宗族，因為歷史原因，四代單傳，到了第五代變成弟兄三個，於是修譜就三房分修，即大房、二房、二房各自修譜，然後三房集在一起，足有六十九本。這修譜只能從頭往後續，比如二修、三修，只能在前一次修譜的最後面往後續，不能本末倒置，這是規矩。家譜與州志一樣，有著十分巨大的體系。裡面人物志、藝文、詩詞、像贊、家規、家訓、風俗、祭田、祭祀等等等等。不是一言二語所能說得清的。

    這裡要說的是，三頁為什麼要研究家譜？是因為一個偶然，那個時候才剛剛有網路，然後開始論壇出現，三頁因為性格孤獨，工作之餘就喜歡寫寫日記，無非就是內心的伊人情懷，或通過回憶，或通過臆想，所謂無病呻吟。寫著寫著，就越寫話越多，思路越開闊，漸漸地的散文、評論等文體都出來了。後來網上有人註冊無為論壇，一下子激發了三頁的興趣，因為三頁雖從小到大在無為生活，但從來不知道無為到底是什麼情況，有多少條街巷，它們的名稱又叫什麼？再比如無為歷史上到底有哪些名人、武將，發生在無為歷史的戰爭又是怎樣的情形？慢慢慢慢地無為歷史的畫面感漸漸在眼前鋪開。至於後來因為思想伊人，伊人所在的那條小東門巷、鼓樓、閣上、前新街、後新街道，以及錫安堂、清潔寺等等一下子清晰起來。只是遺憾伊人終飛去，一去不復返，憑空嗟與歎！有一天，無論壇裡出現一則倉頭修祠堂的文字，下子激發了三頁的興趣，因為這麼大還不知道家族的情況，於是在一個星期天，騎著一個自行車到倉頭老祠堂看看，一個老者親自翻開家族，找出了三頁的祖先是出自三房分之二房，從倉頭移至紅廟再至檀樹。從哪個時候起，三頁就對研究家譜來了興趣。再後來在宗祠裡搞了兩個宗譜光碟，花了非常長的時間把六十九本宗譜內容全部校勘整理出來了。可以說嘔心瀝血，也從中全面瞭解家族曆祖曆宗的事蹟及歷史，其中祖先的藝文及詩詞進行了全面的注釋與翻譯。再後來，上海的教授從故宮博物院搞來宗族兩大詩人的詩集，兩大詩人詩集均入四庫全書禁毀集。為什麼禁毀集，因為兩大詩出自明末清初，前明遺老，自然忠君之士，於是只能把詩集收藏於故宮，而不對外發行。所以禁毀之意只在於禁不在毀，使後來人不分青紅皂白產生誤解。就如無為之意並不在無所作為。這兩本詩集就是三頁的十四世祖孟蓮公《月當樓詩稿》與十三世祖步騧公《懶蠶居士遺稿》。

    月當樓在州志有記載，只是廢於清代。這月當樓就崇禎八大家孟蓮公歸隱家鄉的讀書樓。月當之意可能就如其詩詞所描繪的詩人在月下樓上讀書，與神仙一同吟詠遨遊之意吧。如此看來，這三頁又何嘗不在狀元橋畔高樓之上對月思翔：伊人明月於上，三頁樓上思想。孟蓮逝於明末倒數第二年，之後月當樓開始蕭條。因為月當樓就宗祠前言，明清時家族做學問的人或以此為子弟授書，或請如史學大家汪有典這樣的大秀才當塾師。只可惜這位汪有典太過於愚腐，硬是重新修訂了這兩部詩集，並且在刪去了很多詩詞。試想一下，祖先留下的詩集中的任何一首詩都不可刪掉的，否則就意味著從此失佚。這兩部偉大的詩集，曾經有過兩次修訂。第一次是崇禎八大家董其昌的後代，去全國各地探訪八大家的後代，自然找到無為倉頭孟蓮公的後裔。家族人就請他為兩大詩人詩集進行修訂，但是後本由於某種原因沒有修完，這就為後來汪有典修訂帶來可能，這汪夫子見到此兩部詩集，當然如獲至寶，並且根據自己的意願重新修訂，並刪去了很多詩詞，造成了無法彌補的文化流失。你能稱其為家族的私塾先生，或給家族文化帶來如此的損失，你是感謝先生呢，還是責備先生呢？也不知道後來汪有典家徒四壁，貧困潦倒，要不然家族再把他供起來，可能有覺悟的鄉賢族人是不會再讓其授課子弟的。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得到的四庫全書焚毀集已經三易其修，並非原來的面貌了。三頁真是把這兩部祖宗詩集，從頭到尾校勘並注釋翻譯，這一弄就弄了頭十年，但願給後來發揚光大者一點研究資料吧。從這個經驗教訓上講，家族是講血緣關係，你一個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人，本事再大，學問再高，你能對家譜的研究有血緣情感支撐嗎？自已家裡的家譜還是由自己家裡人來修。就比如再好的關係，由血緣親情親嗎？所以說，婆媳關係再怎麼融洽，也沒有母女親，因為她們沒有血緣關係。母親罵女兒與婆婆罵媳婦，能相提並論嗎？

    如今月當樓的遺址就在倉頭祠堂前面廣場的左前方，尚能看到廢圮的地基。只是不知為何納入種植面積不能重建，如果要在原址重修月當樓的話，那除非在第幾次耕地面積重新檢測時納入非耕地面積，才能拿到土地許可。實際上這片荒址從來就沒有作為耕地所用。因為自古以來，祠堂前面廣場及月當樓舊址，都是作為祠產，廣場前面是祠田。後來祠田化為公田，但是月當樓荒址從來沒人種過田，只是舊址的旁邊窪地有農民種過菜園，且有古詩及詩序為依據。但願終有月當樓重建天日的那一天。崇禎八大家孟蓮公在《醉蓬萊•月當樓》詞中，描述月當樓綜合岳陽樓與黃鶴樓之長，可見氣勢之恢弘，可與河對面黃金塔遙相呼應。同為金城十景，曆為在宋代倉頭這裡就叫黃金城。所以這裡很多景物與濡須北郊十裡黃金城有關，如黃金城、黃金塔、黃金閘、黃金灘、黃金庵等等。這條河又叫汰水，即如今的黃雒河。黃金塔下寺院就叫南汰寺，汰水流域北有北汰寺。後來就在寺邊建有倉頭中學，後寺移至中學前面。寺前曾有寺碑，為倉頭老街大學問家所撰，足見古文功力深厚，只可惜後來的和尚沒文化，也不知聽哪個人糊弄說不好，硬是把碑文砸掉。後來重新請人寫的碑文沒有一點文化價值。想起三頁某校繡溪公園一側建有仿古長廊，有一位“精大爺”老師語文課教的不怎麼樣，古文卻是一流，於是就請他寫碑文，那碑文寫的如此高級，沒想到被後來法人代表所推掉，當時一位老梅老師正好見到，橫眉豎目，“像什麼樣子”，意外之意，好端端的一個碑被推掉，簡直是在瞎搞。那位梅老是位老語文老師，還是懂行的。他家是三頁鄰居，他家老二是三頁初中同學，沒考上學校，一言難以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