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页（24）
三页中学遇到一位几何教得最好的老师。他就如金庸《射雕英雄传》的老顽童周伯通，喜欢与学生们谈天说地，童心不泯吧。周伯通是个武痴，说明对于钻研术的程度已经到痴迷的高度。而三页的这位几何老师，对于数学与几何题目的研究程度几乎用“痴狂”来概括。试想，一个人对某个学科的热爱达到痴狂的程度，他的水平是无人企及的。所以三页听到老师们经常说：“兴趣爱好是最好的老师。”从三页的社会实践来讲，三页喜欢篮球，结果篮球打出来。三页喜欢古文，结果古文学得不错。听几何老师说过，他是老南开大学毕业，曾经为武汉长江大学做过计算。但大凡有才的人，一定有个性，比如喜欢乱发表议论，说的按照书本上干，但古话说，现实是现实，书本是书本，现实不代表书本，你越钻牛角尖，你越四处碰壁。后来还是那张收不住的乱发言论的嘴，而吃了大亏，因为子女多，尽然沦落到讨饭的地步。他甚至讨饭讨三页的农村卫生院的母亲那里，三页的母亲很同情她，细心地倾听诉说经历的不幸，把自己早上带的饭盒里饭菜给他吃了。那个时候还不给做小生意，再加他瘦弱的小身板除了教书，一事无成，除了讨饭，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活技能。好在后来政策好了，恢复了教师身份，连农村家属也一并做了校内食堂工友。生活一下子好了很多。他生活世俭，不注重衣表，又黑又瘦，头发凌乱，不修边幅，活像个农民。他烟瘾特大，好烟干不起，就干差烟。据说讨饭时捡人家丢在地下的烟屁股，然后把烟屁股里的烟叶集中起来，卷在一个信纸棒里过瘾。满嘴里的牙就是黄玉米。
几何老师从教后，只一门心思钻研几何、数学，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她那农村里的烧锅的，身板高大，力气很大。几何老师不敢跟她斗嘴，因为什么家务事都伸不上手，做不来，不会做，结果就遭到农村老娘们的嫌弃，他瘦得像个猴精，架不信她拳打脚踢，她那五大三粗的老娘们根本就不把当一回事，他在她眼里，就是无足轻重的空气。他的心思只在书本里，其他的根本就是“白痴”。他拥有一个书房，书房门一直是关的，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大字“闲人免进”。有一回，三页与几个同学混到他书房里去了，听他讲他如何如何做牛棚，然后如何如何家里吃不饱饭，出去讨饭等等经历，听得大家为之动容。他用那个熏黄的手指夹着烟，边抽边讲边沉思在陶醉其中，整个书房里烟雾袅绕。他的头发凌乱怒张的像受了电击一样，他被香烟熏成枯黄就上了一层黄腊。就像满头乱发如电击的爱因斯坦，又像了那愤世嫉俗、横眉冷对的鲁迅版画。几何老师那书床有一张挂了帐的木板床，床上枕头边有几本大部头武侠小说及《名人传记》，老师除了做题目，累就看武侠小说。三页后来在报纸上看到有几个华人科学家，也喜欢看武侠小说。听班主任说，她暑假躲在家里大部头的外国名著一部接一部的读，怎么好老师都喜欢读武侠小说，莫非大长腿也喜欢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而不是琼瑶那看得肉麻的言情小说。梵文大家季羡林的大书房里两个方位有两张写字台，一个是搞学术研究，一个是搞研究搞累就去从事文学创作。几何老师床前靠窗有一个大办公木桌，上面排列倒数整齐，没有多余的杂乱无序的排列书籍，倒那个大铁烟缸，里面就象一下黑炭，散发着焦枯的味道。还有一个大木烟斗，一般情况下，他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叼着大烟斗，所不同烟斗口是插烟的，而不是装烟草，因为一般买不到烟叶，除非到江南专门卖烟叶的地方去买。那烟插在烟斗上，直插云霄，一柱晴天，三页后来读方志，联想到安徽名胜“一柱晴天的天柱山”。几何老师上课时，有时讲闲了，就天马行空地闲扯谈，刮着刮着就刮到武侠小说的故事情节与比喻到人物上面来了。这可能是他放松与释放的一种方式吧。他戏嘲那几个调皮捣蛋为“四大恶人”，二十年际会时，他当面指点调戏四个坏蛋“四大恶人”，一段趣话。向何老师一生为教学而生，离开了教学，也就意味沉沦，于是退休后还办过复读班。有一些规范办证的事情，还是要走走孰门孰路的，恩师之情是没有二话的。至于抓个鸡来无论怎么说是罪过。他的确是个好人，好人到三页有种负罪感。再后来没几年就仙去了，年龄并不太大，可能一生受尽了磨难，而过度摧残了他的身心，而以至于他并没有活到很大的岁数。的确令人惋惜！最起码在几何教学上，三页一直认为没有一个超越他的。记得，学校奥数专业辅导的老师，他是必可少。什么高等数学的微积分，参数代数的高难部分，也只有他代课能胜认了。为什么好人命不长，恶人活千年。可能恶人是自私的，关于保养好自己的身体，而去尽情地享受生活。而好人是吃亏，受排挤的，遭迫害的，饱尽沧桑，历经磨难，九死一生，苟且偷生。
三页回忆到这里，不免暗自落悲。想想自己，除了大学考不上，该遭受的也都遭受的，最起码也尝过刻骨铭心的暗恋。当有一天，初中那个学习委员当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为你想人家，人家还不一定当回事。这的确是个现实。吃不到葡萄，还不能让人说酸。成语还有“望梅止渴”的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那《西游记》里净坛还一头到晚望着广寒宫呢，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又怎么呢，起码没犯法，也谈不上犯罪吧。难得癞蛤蟆就没有想吃天鹅肉的权利吗？三页只能把卑微咽到肚子去，而讳莫若深，心照不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三页承认几十年无不在臆想的影幻中，但是有一条是千真万确的，就是在梦里从来没有见到过。三页也重没否认过毕业之后有过捅破窗户纸的想法，并勇敢地付施了行动。问题写信打扰人家，没完没了，没那个事，人家也说不清，于是不无同情、不无摆脱纠缠地，选择了一个没有月光的黑漆的夜晚，来到体育后用小石子碰了一下三页的窗子，这一顿专业的操作，似乎有轻车熟路的老手的味道。三页从没有报过幻想，听到了小石子碰窗户的声音，还以为哪个篮球队友或者是哪个小伢子在搞恶作剧。碰一声没反应，又碰了一下，才反应过，自然受到了人家不高兴了的数落，搞得像人家上竿子似的，实际上本来就是根本没影子的事。不过从那之后的情形，人家还是给予了很长时间的交谈，虽然不少安慰并恭维的不无同情的话。有一对黄泥湾的小夫妻从远处朝这边走来，电筒光老是使坏的晃来晃去，她一下突然故意一闪身，那电筒光没敢再晃悠晃悠去了。三页后来每每想起来，莫非她有过类似的经历或者叫体验，而能熟练地驾驭摆脱的高手或者叫老手，真是不服不行。后来三十年际会时，主持人那处心使坏的隐晦提问，人家一下子就是能轻松的摆脱并反应极快转移视线或转移话题。人家就是有本事、了不起吗？其实在马仁山宿舍，她们俩就住在主持人的隔壁，三页并不知道，到主持人房间转了一下，正好宿舍前面有个大平台，三页走到平台时，正如她也在平台上，只不过斜背着身向往马仁峰那边望着，三页吓了赶快缩回去，主持人还说，怎么这么快就跑了，他也跑到平台上一望，才心知肚明，原来是这么回事。三页住的房间就是紧贴着主持人的房间，与她信的房间就隔了一个房间，不过，那之后，三页再也没敢往平台上跑。三而对她还是挺敬畏的。其实三页也一直在百度网页上搜索并关注她的信息，还真有很多很多事迹，什么庐阳最美教师、教师节十佳教师、省三八红旗手，还因为成绩优异被提拔副主任，并接受中央电视台的连线直播，对答如流，不打草稿，学术术语熟练规范，声音也标准，仪态也高雅，如果不是那有点大的鱼尾纹，哪还像五十多岁的老妇女，分明是少妇并美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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