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论思维能力的锻炼(十四)
文/顺风
(十四)“定量”与“定性”的思维倾向
达尔文说:“如果不能对事物进行测量,用熟练的方法表示他,那么认识是不完备的,是难以令人满意的”。爱因斯坦说:“科学家必须在庞杂的经验事实中抓住某些可用精密公式表达的普遍特征来探求自然界的普遍原理”。思维作为达成认识目标的手段,同时包括对“质”和“量”两个层面的操作内容,达尔文和爱因斯坦分别从定量和定性的角度阐述了两种不同的思维风格和思维内容的重要性,而具有现实思考意义的是,我们现代人如何从这两位先哲的智慧之语中寻求某种锻炼思维能力的感悟?
掌握和罗列数量、表象、事实、特征、差异等经验性的思维素材是思维征途的前半程,而更高水平上的提炼、类比、综合、简化、演绎则是思维过程的高潮内容。然而,虽然在不同人身上,对质和量的思维能力的差异性往往大不相同,但现在无疑是“定量思维到定性思维”的思维路径占据了思维模式的主流,这却在客观上削弱了定性思维的传统。
当代的人类形成了习惯性的思维轨迹,从定量出发以定性结束,这样的思维过程大行其道,很多人对没有具体而可衡量捉摸的事实起点的思维感到迷惘、排斥乃至高度怀疑,他们已经不再象人类的先祖那样习惯一种基于自身与自然、宇宙对话的内在能力的形而上的思维活动。
近现代科技发展的历程表现出一种定量化、精确化思维得到强化和获得主导地位的特征,对于定性思维而言更多情况下表现为于定量思维基础上的继承阶段,更多的定性思维来自于定量思维,而不再象古代的先哲们主要通过与自然和上帝的对话以及个性化的逻辑推理构建出惊人的思想体系。
上个世纪40年代出现的系统论对形而上的思维传统提出了最严峻的挑战,系统科学认为一个具有明确研究目标的思维系统在当前历史条件下过程必须同时依赖于专家、数据资料和计算机辅助这三大系统,这实际上将思维过程的外部协助系统过度地予以绝对化,在夸大计算机和外部数据资料的重要的同时,降低了“个人化思维”在定性方面的巨大潜能,或者说降低了“人”作为万物之灵而应具有的对思维过程的主导控制。这可算是在“定量”与“定性”之间的前述人类思维认识倾向的又一例证。
人类必须摆脱一种“科学”的假象认识,就是错以为“科学”就是绝对建立于对于统计、观察、实验等所获得的大量经验和感性对象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似乎除了近数百年在科学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些理性主义的方法论才有益科学外,诸如柏拉图式的辨证对话、具有神秘主义色彩的冥想发现、培养灵感的催眠或者咒语等等都在科学上被视为土得掉渣、百无一用的废物,被轻率而随意地冠以“伪科学”的标签。当然现代物理学家经常采用对称性分析、数量级估计、极限情形、量纲分析、类型比较等具有预测性的定性思维来完善自己的研究,但这些并没有作为相关的思维整体过程的主导因素。
即使无法确证某些观念和事物的真实正确性,人们在思维上也经常会对很多无法定量衡量、精确观察、具体描述、合理解释的事物或结论随意否决,这种错误既是因为对于既有知识和思维体系的习惯性、过度自信乃至有所偏执,也是因为在客观上忽略了“证伪”在思维过程中的重要性。“证伪”也可以被视为“量”的研究的某条捷径,但这种思维模式似乎更加接近于“定性”思维。虽然这是通过“量”的途径来快速得到质的结论,但完全可以视之为在过程、效率、结果上都与“定量”思维背道而驰的模式,须知寻找“反例”虽然需要机遇和灵感,但总比通过归纳方式的“证真”要容易得多,甚至严格来说后者永远不可能绝对实现。
总而言之,当前锻炼思维能力的目标之一,就是寻求在“定量”与“定性”之间的思维能力的平衡,尤其需要纠偏的是需要恢复人类始祖的形而上的思考传统以及由此所反映的与自然、宇宙直接对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