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顺风

    早间恍惚，忽闻嗡嗡声绕梁，有一只苍蝇盘旋而过，昨夜没关窗，这是2006年的第一只苍蝇。看不见她的身影，也不知她的美丑，但我知道她兴奋、激动、探询的心思。

    对我来说，她是我遭遇的无数只苍蝇中的一只，是我遭遇的第n只苍蝇；对她来说，2006年是她的生命元年，是人生的第一回——甚至昨夜就是她的生日，她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世界。很可能，我还是她一生中遭遇的第一个人类，但我暂时还不会想到伤害她。

    我不知她来于何方，肮脏的，腐臭的，晦涩敷糜的，或者来自光明洁净的；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居无定所，行无所去。她成熟得好快，在空气中娴熟的、自然的、世故的飞出一个又一个圈，用嗡嗡声记载她快速从幼而长的生命轨迹。

    我不知苍蝇有没有战争。在人类目光中的猥琐、不洁的苍蝇，却很少听闻有利益厮杀和你死我活的同类相残。苍蝇非攻，他们竟然是天生的和平主义者？我为这个念头在怀疑中感觉滑稽。

    记不清以前看过一部什么名字的武侠小说，里面一对平凡到不能够再平凡的伉俪，彼此恩爱，为彼此自豪，为一些很小的事情高兴和激动。比如他们会在晚上以“床前明月光”和“疑似地下霜”的上下句彼此应和，在餐前以“锄禾日当午”和“汗滴禾下土”的上下句彼此应和。小说想告诉读者他们很快乐，而我却感觉出一点悲伤，苍蝇一般的快乐，虽然丝毫并无庸俗、并无低下，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利，他们往往非常容易自满。

    苍蝇能够飞多高？我印象中最高是可以飞到几十米处。假设一只苍蝇的平均“身高”是0.5厘米，以她们小小的身材，到底这样的几千倍于自己身高的高度，换到人类，那就是数万米的高空了，这样看来苍蝇的活动空间算是很大，但让我可惜的是，他们的思维空间却实在太小。苍蝇的知识库中，也许大多只是关于粪便、腐坏食品和苍蝇拍方面的内容，是不是这也和苍蝇的容易快乐具有内在联系呢？

    苍蝇有自由的翅膀，却没有自由的主观世界。我们人类，比苍蝇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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