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 路 伯 明 翰
----英伦小住之七
2013年年初,我和老伴(老陈)第一次来到女儿瑶瑶工作的地方—英国伯明翰大学,她们一家三口住着大学分配的临时住房。女儿女婿因为入职不久工作很忙,三岁的外孙小胖在大学的幼儿园也只能安排半天入园,我们的任务就是带好小胖和买菜做饭。一天,瑶瑶带着她妈妈和推着坐在幼儿车子里的小胖到稍远一点的公园去玩儿,我因为要跑步就没有一起去。第二天下午他们都上班的上班,去幼儿园的去幼儿园,我的锻炼也该调整休息一天,于是和老陈商量让她按照前一天走过的路带着我到那个公园看看。去公园的是一条通往市中心的大马路,车辆川流不息,路边的房子大多是独立的别墅,后院很大门前有宽敞的停车地方或者小院子,每栋房子都有车库且总是被用作仓库。听瑶瑶说大学的分配的周转房只能住两年,她也打算买房子,曾经看到过这条马路边的一处价格30万英镑左右的好几十年的老房子,只是因为邻近公路噪音较大而而且距离公路太近,小孩子很容易跑上公路不够安全就没能成交。
我和老陈边走边聊天,走了大约20分钟就来到了公园的大门,靠近公路的是一个不大的动物园,有常见的鸵鸟、猴子之类,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再往里就是大片的草地、树林和儿童游乐场,能划船的小湖里游动着白天鹅、灰天鹅和一大群野鸭子。因为是工作时间园内游客不多,几对夫妇推着幼儿车边走边逗着可爱的宝宝,上了年纪的老人三三两两地在公园的小路上散步或者坐在老旧的木椅上聊天。我们沿着环湖小路走了一圈,看到这个公园以绿地和树林为主,冬天还没过去大部分花草树木枯萎凋谢,只有几个很小的花园里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高大的的树丛中堆积着一层层枯枝败叶,飘出逼人的寒气还夹带着腐殖质的霉味。整个公园设施陈旧布局呆板感觉没有什么看头,我们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开始往回走。
公园大门前的公路和我们来的时候走的大马路看起来是平行的,车辆少一些,我建议从这条路回家。可是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开始向左转弯呈弧形向前延伸,看看太阳的方位总是感觉偏离了正确的方向,转向几条横穿的小路调整方向也没有看到伯明翰大学校园里那个叫“约瑟夫•钱柏林钟塔”。那是我们住的地方很远就能看到的显著标志,再看看路边生疏的街道场景总觉得心里没底。
老陈说:“咱们给瑶瑶打个电话?”
我说:“打电话可以,但是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她接到电话会很着急的。”
此时对面来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英国老人,我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我们住址的纸条,走上前去和那位老人打招呼:“hello”,别的英语我不会说,只好用手指着纸条上的地址再指一下我自己。他明白我是问路的,用英语说了一大串,我什么也听不懂的只能摇头表示不明白。他就用手势告诉我要往回走再向左转一直走下去,我朝他点点头并用手势表示感谢。沿着老人指引的方向我们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道路出现一道很高的陡坡看不到远处的地形地貌,只是感觉大方向是对的。老陈还是沉不住气,看到对面来了一位老太太,就催促我前去问路。我正要和那个老太太打招呼,不想她很快就转向另一条道路匆匆而去了。走到那个高坡前路边的一户人家门前,一位中年人正从车上往车库里搬东西,像是刚从超市购物回来。我走近汽车旁边,一边“hello”一边掏出那张纸条还不停地向那个人做着手势。他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我身旁,歪着头看那张纸条说了一串英语并尽力做着手势,以期我能听懂。我明白他是说纸条上写的“seilly
oak
”是一片很大的区域,可能就像国内城市的一个区。我又指着纸条上的街道门牌号码,他看看略作思考微微地摇着头,我顿时心中一凉,想到他可能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吧。但是他还是要努力帮助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就是一部国内常用的那种“三星牌”,他翻出了导航软件耐心地寻找我说的地点。手机上的英文我一个也不认识,只能看着他的表情,慢慢的他好像找到了目标,抬起头来对我说着什么并用手势比划着,大概是说再继续往前走过了高坡有一条横路向右转,再向左转就可以找到了。我好像弄懂了他的意思便对他说着那句最有把握的“thank
you
”,同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也伸出来的并拿着手机的手,我向他点致谢并用中文大声说道:“谢谢你!再见!”
告别那位热心的英国人,我们继续往前走2、3分钟就到了那个高坡的顶上,看到“伊丽莎白医院”那三个椭圆形连成一串的高大建筑,我们住的地方与它相隔一条铁路和一条小小的运河,我知道已经走出了迷茫,回到了熟悉的街区和道路。
晚上瑶瑶回家,我对她说了下午从公园回来迷路的事情。我还说:“你们来这个地方工作有什么好?大学周围环境就像大农村,去市中心还要坐火车,道路七歪八斜没有一条是直的,超市里蔬菜就是土豆、洋葱、西红柿,绿叶蔬菜既少又贵。最烦人的就是我们在这里语言听不懂文字看不懂,好像是画地为牢。”
瑶瑶很委屈地说:“我和旷裴(我女婿)博士没毕业就开始找工作,我去过“国际货币组织”在华盛顿的总部实习,德国国家经济研究所也愿意接受我,还给上海财经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都发了简历和求职书,无奈没有一家能同时接受我们两个经济学博士,最后才找到这个伯明翰大学愿意接收我们并签订了终身合同。”
我说:“那就不准备回国了吗?你们在这个国家工作、居住毫无社会地位而言,充其量就是个三、四等公民,连普遍文化不高的黑人都不如。是我们的国家培养了你们,是我们做父母的供你们上大学、读硕士、读博士,最终还是想让你们报效祖国。我们就你一个女儿,等到年纪大了在国内指望谁来给我们提供精神慰藉和生活帮助呢?”
瑶瑶很着急地说:“我们两个博士生总不能像大学生那样回国打工过着漂泊不定的日子吧?在国外读书多年国内人际关系复杂我们没有什么人脉可托,只能是先在英国落脚,慢慢向国内联系找到接收单位再说吧。”
我很生气地地对她说:“我看你是没有信心回国啦。今天我们是从公园回来是迷路了,你们千万别在人生旅途上迷路啊!要永远记住‘我是中国人’,要报效自己的祖国,孝敬自己的父母。”
听到我说的话,瑶瑶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2013.3.4.
草于伯明翰 2021.12.27,
修改于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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