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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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钟,自然就会想到鼓,想到晨钟和暮鼓。想到名山大川,苍松翠柏和静穆的寺院。而低低的木鱼声和悠扬钟声,又是世间最神秘的声音。
双流永祚寺的钟声,就是神秘的。看看清朝人岳昊的诗,是怎样写的:
广都城北水云封,
欲晓遥闻永祚钟。
良吏不劳勤问夜,
五更先已报金镛。
这钟声,是双流的一大胜景。据说当年永祚寺有一座老君卦台,台上一座铁钟,每每在夜澜带晓时,不敲而鸣,很是神秘而美丽。
带着朦胧的向往,初春的一个上午,我去探访了永祚寺。去寻找那悠远的钟声。
记得上一次去永祚寺,还是三十年前,我去当时的城关二小作实习老师,那时北坛路还很破旧,还不是步行街,还是双流通向九江和温江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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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坛路旁,一墙大大的福字照壁,立在双流实验小学的墙外。照壁对街就是永祚寺的大门了,门上的“永祚寺”三字是中国佛教协会前会长,赵朴初先生手书。
入得大门,扑面就是“兜率陀天”四字,佛龛内供的是弥勒菩萨,一脸的笑容,大肚袒露。不由让人想起了那句话,“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佛龛的右侧,顺着摆了组书柜,零乱的放了些书,随手翻了翻,都是佛法有关的,看柜上贴了“书赠有缘”的字样,就随手取了一本,捏在手里。
寺内第二重殿,迎面就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的楼上是观音殿和藏经楼,闲人是不能上去的。殿前是四方的天井,右手一间大厅,摆满了莲花灯,点燃的,没点的。左边一通楼房,底楼是知客堂,楼上是经堂,我顺着左边的通道,绕过大雄宝殿,就看见了第二个天井和第三重殿,五官堂,六和殿。是僧众们吃住的所在。
循着知客堂楼上袅袅的唱经声,上了三楼。
唱经堂里有一众僧俗,虔诚地念颂着“阿弥陀佛”。绕成一圈,已入忘我的梵境,声音循环不止,缓慢而低沉,抑扬顿挫,直指人心,令人血脉震荡。楼道尽头,一桌一凳一柜,想是僧尼读书的地方,也贴着“书赠有缘”字样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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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下得楼来,见有一塔立于楼前,刻有一个老和尚的坐像。塔位于天井的西北角。读了塔身石刻的文字,知是寺内高僧文聪大师的舍利塔。文聪大师生于公元1913年(癸丑),寂于1993年(癸酉)。塔,建于1996年(丙子),藏有高僧舍利数十。这塔,想来是全寺精神之所在。
回头望寺门走,大雄宝殿的北侧墙上,见有一通石碑,记有永祚寺的缘起和重建的功德名讳。仔细读来,才知道,原来这永祚寺,始建于唐贞观年间(713一742),至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当年僖宗避难于蜀,僖宗姑母李永祚,于双流出家,建寺观于城北此地,得名永祚寺。后世几经兴废,到了明永乐年间,又有皇姑来此出家,扩大规模,重建寺殿。
到了清康熙年间,又修了大殿二重。那时,寺内有一座八封台,台内悬有铁钟,每每于拂晓时分,不敲自鸣,声扬数里,飘飘荡荡。穿过古双流的大街小巷,飘进人们的清梦。学子闻之读书,贩夫闻之开市,和着风声雨声,鸡鸣犬吠,唱响了古双流的晨光和朝露。实为一大奇观,被列入双流八景之一,名为“卦台钟晓”。其中玄妙,渺然黄鹤,却是无迹可循。
而双流八景的说法,是从清朝康乾年间开始的,却是无疑的。
永祚寺,从康熙年间开始扩大规模,光绪时达到巅峰,全寺面积40余亩(一说一百余亩),房50余间。当时就有骑马观山门之说,可见规模之宏大,香火之旺盛。
民国之后,渐渐衰落。一九五二年,整体被征,改建为北关仓库,部分尼姑迁至仓外一坟地居住,吃斋念佛。说起这个坟地,应该就是北坟坝,是双流自古以来,公审江洋大盗,行刑砍头的地方。而按旧时习俗,犯了案,砍了头的人,很多是归不了祖坟的,大多就地草草埋了。再加上客死他乡,无人认领的孤魂野鬼。年长日久,就在双流北门形成了一片乱坟坝,阴气很重,充满暴戾之气。据此,有人猜测,永祚寺的前身,也许就是遗妇为亡夫守灵之棚,祭拜之所,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小庙,到了唐朝,李氏皇姑于此出家,才有了后来的永祚寺。当然,这仅仅是有人的揣测,不能当真的。
亦或为佛道之人,起初专为在此安度亡魂。亦不得而知。
三十年,仅有两间平房,五间草屋,坚守信仰的僧尼,生活清苦可想而知。到了一九八四年,又重在原坟地位置,渐渐增建庙宇,直至今日。现在全寺占地五亩,大部为2009年地震之后重建。与当年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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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半天,没有见到卦台,也没有见到古老的铁钟,心里空空的。慌的紧,我就在大雄宝殿前转起了圈子。
猛然想起,先前见大雄宝殿内有一读书老居士,想必她知道点什么。我蹑手蹑足的走过去,连比带划的讲了半天,居士却说刚来不久,并不清楚什么卦什么钟,我怏怏的退出来。
失望之余,仰天而叹,惊异的发现,大雄宝殿北面的三楼上还有一座塔楼模样的建筑,悬着两个大字“鼓楼”。转过身来,南面,莲花厅上却是一座巍巍的“钟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喜之余。我沿着一角隐蔽的楼梯,登上钟楼。
一座大钟挂在亭内,有点寂寞。地面青苔历历,显然少人上来,令我诧异的是,地面仰躺了一只麻雀,蜷缩的双爪,很是扎眼,弄得我心里戚戚的,一丝生死的茫然从心底一闪而过。
走到亭口,钟却是新的,从上面的文字来看,是2009年新铸的。上面铭文,记载了铸钟的缘起和时间,还有功德行善的人。这钟,并不是我心中所期望的老钟。
下楼的时候,我又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麻雀,确确实实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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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钟楼。
刚好看到先前在知客堂见过的一个老尼,正给一对许愿的年轻人开点莲花灯,就问她“卦台晓钟”的事。
“是卦台钟晓,不是晓钟”她笑着说,纠正了我的口误。
我仿佛遇见了知音,就问她钟还在吗。
“不在了,应该早就毁了”她淡淡的说,像说起一个亡去的故人。
“那钟楼里的钟?”我指着南天的钟楼。
“新铸的。对了,钟楼可不要随便上去,寺里的钟鼓都是法器,碰不得的。”
那只麻雀,白肚朝天的样子,从我脑海一闪而过。
“详细的事,要问我们主事的,她初一和十五有法会的时候,会在这儿给大家点灯,你来问她,她知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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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知客道了声谢,离开了永祚寺,怀里揣着那本随缘的经书,慧光禅师的
《宗门讲录》。据书中所写,再加上寺内石碑所述。知道永祚寺,今日所宣当是临济宗,属禅宗的南宗。
但疑惑的是,寺壁石碑上所记“系佛教,道教道场”,应有所指,却语焉不详。也许在历史上某段时间,有道姑们在此修身吧。这从“卦台钟晓”的卦台,就可以看出当年道家的影子。
又有说法,当初唐朝皇姑李永祚,在此出家,当年修的就是“老君殿”。
后读双流老县志,有双流族人刘濖,赞永祚寺的诗,题目就是《卦台钟晓》:
霜清午夜暗飞声,
入定山僧梦不惊,
梵语课余天欲曙,
还从石上悟三生。
这诗,就有三分禅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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