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公公

家霖在乡里的店铺卖酒，而春华则基本上在家里酿酒，应该说一个女人，要带孩子，又要酿酒，提泉水，当然还有家务要忙，一个女人家是非常辛苦的，好在家里有公公帮忙。

公公也全力以赴在家帮忙，农田则出让给其他人去种，每年象征性地给点粮食就好了，现在酒卖得这么好，也许是当时根本就没想到的，忙碌，辛苦，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何况自己年纪也逐渐老了，体力远不如早年，所以他是非常乐意在家里帮忙。

那天下午，天气要比往年的夏天来得炎热，但是公公还是出去挑水了。泉水距离酿酒房本来就不远，出个门左拐，顺着池塘来到山脚便到。公公很快打了两桶往回挑，一如往常推开门，没想到的是，春华当时正好在喂奶，他愣了一下，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春华倒是没什么，也许在农村这很常见，不就喂奶嘛，哪个妇女不是这么喂的？于是春华也继续这么喂着，而公公只好把眼光强行扭到锅里，说了一句：“水来了，我倒进去吧？”春华回说好。

然后他又说我还是去再挑两桶吧？春华说不用了，现在天气热，等傍晚再去。可是公公说既然已经挑了一次，那就不防再挑一次备用。春华也不好阻止，大概也不明白公公的话外音。于是公公就又推门出去了。

公公名叫陈登金，出得门去，大口喘了几口，吸进去的都是热气，几口大喘不仅没有平复气息，胸脯反而起伏得更厉害了：“天哪！要死了，我怎么可以看？”刚在内心责备完自己，他觉得又有点后悔了，刚才为什么不多看一会，她让自己不要来挑水，为什么自己还要出来挑水？我只是看看而已，又没人知道，即便是春华似乎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看？为什么不看？为什么不多看两眼？内心里的这个声音猛然间就更加强烈起来，原本的自责完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不，不，不，这不行，她可是我儿媳呀，我怎么能这样呢？太不像话了！要是被儿子知道了，不，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我不就死得难看！

两种声音在体内的斗争还没结束，又一种声音又闯了进来：“看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对春华怎么样，没少点肉，一根毛发也没少！况且，自己经常晚上都听墙根……”这个声音有点奇怪，本来想到春华没少肉没少毛发，他甚至都有点兴奋起来。可是一想到听墙根，他眼前一黑，就栽倒了，肩上挑着的两个水桶就骨碌碌地滚了出去，他也滚了出去，这时他正好在池塘边上，然后就掉进了池塘。

被池塘里的水一激，他清醒了过来，池塘不深，淤泥蛮多，他费了点劲站起来，赶紧摇头抹脸让自己更清醒些，好弄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爬上了岸，发现左脚大拇趾的趾甲裂开了，鲜血直流。天杀的！刚才肯定是踢到了小石子，回头一看，果真那个小石子被踢松动了翘在那，石子和土地之间裂开的那道缝像极了嘴巴，似乎在那嘲笑他。他气极了，都是你这该死的小石子，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我刚才可以想得更多！现在倒好，害得自己还掉进了池塘里！于是他转身对着小石子又踢了一脚，然后就听到他抱着左脚边跳边叫“哎呦”！

他那疼痛兼滑稽的样子我没办法描述，他大概也不好意思和我多说，我们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当时的情形一定是好玩极了！

春华听到“噗通”的落水声和公公在外头的“哎呦”声，赶紧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一看是公公在那跳脚，于是就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这个做公公的，又不好意思说刚才想她想太多不小心踢到小石子然后落水，只是说不小心踢到小石子落水。春华就说咋地那么不小心，然后到旁边捡起两个水桶挑在自己的肩上：“都让你不要挑了，非得挑，水没挑成，人还掉池塘里。现在就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可脏死了。”

我这堂兄只好尴尬地笑，脚趾头又疼，脸上都无法看出是笑还是疼的模样。春华挑着空桶，堂兄就跳着脚回去。回家以后，堂兄就先洗了个澡，然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这个伤口，乡下人命硬，这么点伤口一点也不碍事，谁也不会想着要去医院包扎。

傍晚时分，家霖回家了。春华就把公公掉池塘里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家霖就问父亲有没什么事，堂兄自然就说没什么事，就是脚趾头踢破了点皮。

既然没事，那这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登金那天夜里的思想斗争比以往就更加激烈了，而且他还发出呻吟声。原来是下午掉池塘浸了一下，晚上竟然打起摆子来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想春华那对喂奶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