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2020-03-30 12:3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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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这是夫子和子路等人出外郊游的场景。
“色斯举矣”。马曰:见颜色不善则去之。
“翔而後集”。周曰:“回翔审观而後下止。
邢疏:此言孔子审去就也。谓孔子所处,见颜色不善,则於斯举动而去之。将所依就,则必回翔审观而後下止。此“翔而後集”一句,以飞鸟喻也。
“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言山梁雌雉得其时,而人不得其时,故叹之。子路以其时物,故共具之。非本意,不苟食,故三嗅而作。作,起也。
邢疏:孔子行於山梁,见雌雉饮啄得所,故叹曰:“此山梁雌雉,得其时哉!”而人不得其时也。子路失指,以为夫子云时哉者,言是时物也,故取而共具之。孔子以非己本意,义不苟食,又不可逆子路之情,故但三嗅其气而起也。
朱子集注:言鸟见人之颜色不善,则飞去,回翔审视而后下止。人之见几而作,审择所处,亦当如此。然此上下,必有阙文矣。邢氏曰:“梁,桥也。时哉,言雉之饮啄得其时。子路不达,以为时物而共具之。孔子不食,三嗅其气而起。”晁氏曰:“石经‘嗅’作戛,谓雉鸣也。”刘聘君曰“嗅,当作狊,古阒反。张两翅也。见尔雅。”愚按:如后两说,则共字当为拱执之义。然此必有阙文,不可强为之说。姑记所闻,以俟知者。
“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或是古诗句,本是指大鸟飞翔的美丽样子,在此处则指雌雉飞翔景象。《义门读书记》:“色斯”二句,集解中本不与下雌雉相属,朱子亦据胡氏,谓雉之飞也决起,其止也下投,无翔集之状。故虽与下通为一节,注中仍谓二句上下必有阙文。其谓色举翔集即雉,移“山梁雌雉”一句冠于首,则辞意尤明者,始于陈定宇也。此论虽也狐疑色举翔集与雉没有关联,以为中间有阙文,却并未找到关联得上的阙文,我觉得很遗憾,稍后为大家把这个阙文补上。
“时哉”。皇疏引缪协云:自“亲指”以上,乡党拘拘之礼,应事适用之迹详矣。有其礼而无其时,盖天运之极也。
“共”,供,喂。
“作”。前面所说“有盛馔,必变色而作”的作字是指人作礼,作礼后自然是开始吃;此处雉三嗅而作,是动物习性,嗅了几次才开始吃。
有古注以为是飞走不吃。四书稗疏:按此“三嗅”当作“狊”,音古阒切。狊从目,从犬。犬之瞻视,头伏而左右顾,鸟之惊视也亦然,故郭璞谓“张两翅狊狊然”,谓左右屡顾而张翅欲飞也。
皇疏引虞氏云: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此以人事喻于雉也。雉之为物,精儆难狎,譬人在乱世,去危就安,当如雉也。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以此解上义也。时者,是也。供,犹设也。言子路见雉在山梁,因设食物以张之。雉性明儆,知其非常,三嗅而作,不食其供也。正言雌者,记子路所见也。
如果山雉飞落下来的地方是平地,则其要再起飞则难,因山雉飞行能力有限,只是借山的高度从高往下飞;平地则不容易起飞,平地只是扑腾而已。
那么,山雉是要吃还是要飞呢?我们不管山雉落下来的地方是平地还是斜坡,只管与“时哉时哉”对应,由时哉之感叹可知山雉品性并不高洁,其能高飞只是时势使然,故而有贪食之弊而不自爱而飞,这样理解可以与时哉对应。若是其洁身自好,三嗅而飞,与夫子感叹相悖逆,我则不知论语编者用意为何。
这是夫子和子路等人出外郊游的场景。他们来到一座山腰,见一只雌雉从山上飞下来,因为飞翔它的羽毛全部打开,色彩艳丽,飞翔一段后落了下来。夫子触景生情,感叹说,山梁上的雉,就算是雌的,也能够如大鸟凤凰一般飞翔,是因它借助了山梁的高势,是时势使然,并非它真的能飞啊。子路见这雌雉落在附近,就拿着一些干粮喂它,它嗅了几下就开始吃了。
山雉飞行能力有限,只能顺势滑翔,不能在空中回转翻滚爬高。当然,如果山雉从很高的山峰上往下飞,则可以在空中多做一些扇翅和回转动作。山雉如果在平地,则飞不高也飞不远。
夫子因感叹山雉得势也能如大鸟一般,但认真分析,山雉终究只是山雉;而其对食物的喜好也还是无法改变。如此可以验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小人得势,也不过是为财为食而已,并不改变他的本性。
有古注说子路听了夫子的感叹,误会夫子的意思,以为夫子想吃山雉,所以捉了山雉给夫子吃。这个注有六点可笑:一是子路当场抓,夫子会阻止,说你抓它干啥;二是要抓不容易,山雉会跑,比鸡灵活多了;三就算当场抓住(子路会点功夫),以夫子的心态必是说不吃,为师告诉你,你还是放了它为好;四是夫子不如此说,则杀了后,等香喷喷端上来,三嗅而作,不吃(如何晏注:“非本意,不苟食,故三嗅而作”)。五是夫子到别处玩,不知子路抓了还杀了还煮得特别香,三嗅而作,不吃。除了第五点是夫子不知情外,怎么会一步步发展到第四点,岂不是夫子纵容?夫子不纵容,必是在第一点时就断了子路的做法。哪会到了三嗅而作的地步?另外,以子路喂食为解,则这件事是当时就结束了;以山雉为菜供夫子食,要杀要煮或就在山里架个篝火烤,都需要时间,不会马上结束。还有更需要时间的,即是第六点,若是当时没捉着山雉,而子路又以为夫子想吃,心里把这个当成事了,后来就会去市集买,有可能去了未必就有得买,还得多跑几趟。如此时间跨度很大,讲的事可能是论语中时间跨度最大的。我认为这是即兴之作,不会讲那么长时间的事情,就讲郊游的事,子路给山雉喂食在郊游当中。
如果过了很久,子路给夫子上一道山雉的菜。夫子会想到这是子路误会他的本意而上这么一道菜吗?那只能说夫子挺会想。而这时,若是夫子未联想起之前的事,则子路会主动提起这事吗?会说,夫子上次想吃山雉,我特意去弄了一头来?这样明说岂不邀功请赏了吗?子路必不会如此。子路不说,夫子不多疑,则夫子只当是改善生活补养一下身体而已。那么,夫子又为何“三嗅而作”?时间跨得越长,越是说不清了。
夫子不食与夫子感叹并无必然联系,有不食山雉之礼吗?有感叹后就不能食的规矩或礼吗?皇疏解释夫子为什么不食,引顾欢云:“夫栖迟一丘,雉之道适也。不以刚武伤性,雌之德也。故于翔集之下,继以斯叹,而仲由之献偶与叹不谐。若即飨之,则事与情反;若弃而弗御,则似由也有失。故三嗅而起,则心事双合。”皇疏有解释,但讲夫子顾全子路的面子不指出他的错误,这是夫子的做法吗?如果子路果真煮山雉供夫子吃,此时的子路已错得极厉害,此时不正是施教的好时机吗?这个机会还不够好吗?此时不指出子路的错误,子路怎么改过呢?不知道有错,则下次可能再杀头狗来给夫子吃,又下次又杀头牛,何时才是教育的时候呢?
山梁雌雉,非雄,亦能飞,时哉!普通人与强者一起在山梁,有什么差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