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
(2020-03-04 13: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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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郑曰:互乡,乡名也。其乡人言语自专,不达时宜,而有童子来见孔子,门人怪孔子见之。往犹去也。人虚已自洁而来,当与之进,亦何能保其去後之行。
“互”。论语后录:互之言午,午者,牾也。互乡犹寝丘耳。论语竢质“互读与午同。午,牾也。互乡之人性多牾,难与之言,故乡得互名。”
“难与言”。梁氏旁证:邢疏引琳公云:“此‘互乡难与言童子见’八字通为一句,言此乡有一童子难与言,是非一乡皆难与言也。”梁玉绳曰:“此解似胜郑注。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岂有一乡之人皆难与言者?”
是八字通为一句吗?时人说,互乡这个地方的人难与言,每每和他们讲道理,劝导他们,结果他们事后往往都没按劝导做,听不进去,所以没办法和他们说,所以难与言,时人认为这是不能教化之地。既此,就不必再说。
是什么事或什么情况难与言?比如,互乡的人民风彪悍,比较粗野,不易沟通;比如,爱顶牛,爱抬杠,好与人斗嘴争胜;比如固执;或还有其他;总之与之沟通的障碍很大。但人的忠信本质还未泯灭。还有一种情况,或其乡之人虽多难与言,但终非全部之人,总有忠信之人存于其间。所以,“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并不因此而被否定。如此,“八字通为一句”暂不取,其“言此乡有一童子难与言”与原八字连读之文法有所勉强,故还是依原断句之法解。
朱子集注:“其人习于不善,难与言善。惑者,疑夫子不当见之也。”朱子认为难与言是因为互乡之人习于不善,此解似有不妥当,必不是主动、自愿去“习于不善”,谁会主动如此呢?又何况一乡之人都不善,或多数人不善,岂不怪乎?只是糊里糊涂而难与言而已。
恶人尚有可教,不能沟通者更难言教。
“门人惑”。门人觉得这种人和他们无话可说,所以疑惑夫子为什么还要见他。
“唯何甚”。孔安国注:教诲之道,与其进,不与其退。怪我见此童子,恶恶一何甚也。
“往”,往后,将来。
“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朱子集注:疑此章有错简。“人洁”至“往也”十四字当在“与其进也”之前。洁,修治也。与,许也。往,前日也。言人洁己而来,但许其能自洁耳,固不能保其前日所为之善恶也。但许其进而来见耳,非许其既退而为不善也。盖不追其既往,不逆其将来,以是心至斯受之耳。“唯”字上下疑又有阙文,大抵亦不为已甚之意。
朱子此注疑之错简,然朱子亦未能就错简而释之尽然。但且看张南轩所论,《论语解》:“子谓其进之志则善,与其进而志善,不与其退而不善也。若于志善之时,以其退而不善而拒之,则何甚也。又反覆言之,谓凡人洁己以进,则当与其洁耳,固不可保其往也。”林希元《四书存疑》曰:“依南轩说之,则非错简。”此论甚好,我依此论。
李炳南先生《论语讲要》:孔子有教无类,门人或以教不得其人,不免徒劳,甚或济其为恶,故惑之。孔子则只注重其人当前求进之诚心,故许其洁己以进。至其受教以后,是否故态复萌,则不能保证。否则世间可教之人无乃太少乎。子曰下两段文:“唯何甚。”是不论过去。“不保其往。”是不论将来。
夫子说,来者皆有教。“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互乡之人虽难沟通教诲,每为人所弃,然而如果说“你都做不好,你还来学什么?”我必不以此责备人,不以此拒绝他人来求学。互乡童子来见,只要愿学,愿向好,有向好之心,我必教诲于他而已。他们既有进之心,则当与其进,而不能打击拒绝,而使他们进取之心又回到原来,既是退(原来所处状态)。若是与其退,还有比这更差的情况吗?人但有醒悟而愿洁己以进,我但教化他,使其知修身正己之道,我所“与”者,则看他如何“受”,其如何自处自修,全在其自身修行,我亦只能如此。如果说他们退而不行所教之法,依然如故,我“不保其往”,我己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了。
来见则是转机,不与其进,不与其洁,则是误人。故而夫子有教无类,皆在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