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贤

上世纪的九十年代，我在山东青年杂志社当编辑时，中共中央宣传部一位作者给我投了一篇稿件，是写泸沽湖的，作者将泸沽湖写的很美，令人为之神往。尤其是摩梭人神奇的民风民俗，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从此，泸沽湖就镌刻在我的心中，期待有朝一日能去泸沽湖一游。

光阴荏苒，时光过去了20多个春秋，我终于可以梦圆泸沽湖了。从丽江乘车前往泸沽湖，沿途多是高山深谷，道路曲曲弯弯，十分难行。由于刚刚下过雨，不时出现山体塌方滚下的泥土和石块。导游说道，昨晚他由泸沽湖来丽江时，一块巨石突然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砸在前面的一辆骄车上，车窗的玻璃被砸的粉碎，车辆被砸的变了形，司机也受了伤。想起这个场面就感到心有余悸。

大巴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公路下面就是峡谷深壑，万丈深渊，透过车窗往下一望，顿感头晕目眩，太可怕了！一会儿，山上突然大雾弥漫，顿时被罩在浓浓的雾霭之中，能见度极低，我们真为司机捏把冷汗呢！同时也对行车安全担心起来。好在司机车开得很稳健，一路上有惊无险。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一个小时左右。啊！终于来到了魂牵梦萦的泸沽湖！一个二十多年的梦今朝得圆，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站在湖边瞭望，但见水平如镜，荡起微微的涟漪。湖面广阔，山峦起伏，白云缭绕，青山滴翠，如诗如画，风景实在是太美了！我们陆陆续续登上了猪槽船，前往湖中游览。所谓猪槽船，就是状若喂猪的槽子。两头高，中间低。为我们划船的是三位年轻人，二男一女。两位男青年在船头，那位女青年在船尾。船上用的木桨特别大，船桨大，划行的速度自然就快了，但划起来是要费点劲儿了。划船的两个小伙才二十岁左右，他们都是摩梭人，一个身材修长，长的帅气，一个戴着眼镜，长的文雅。他们挥动双桨，奋力地向前划着，动作洒脱优美。他俩都是在高中毕业后回到家乡从事划船的。当同行者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考大学，甘心当一个划船工呢？那位身材修长的小伙说道，我们不喜欢在外地生活，我们热爱摩梭人的民俗民风和生活方式，它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和幸福。划船虽然是一种体力劳动，但我们并没有觉得苦和累。每天倘佯在湖光山色中，为八方游客服务，感到很充实，很快乐，也很有意义。

游船在湖中悠悠地行进，此时湖中已有数十只船儿在行进，五颜六色，色彩缤纷，煞是好看，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在泸沽湖上见不到机械船，是清一色的猪槽船。划船的小伙向我们介绍说，泸沽湖不用机械化的船，是为了保护环境，保护泸沽湖的水质不受污染。况且划船更能体现摩梭人传统的生活方式，使游客感到自然和亲切。在我们乘坐游船的左侧的一艘游船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这艘游船的划船者是两女一男，都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在船头划船的那个摩梭女郎长的很美，她头上包着一条紫罗兰色的围巾，身穿鲜艳的民族服饰，她的面孔红红的，五官端正，相貌俊秀，一双丹凤眼神彩四溢，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出色的美女。她人长的俊美，划船的动作也很优美，看她划船也是一种精神享受呢！

当游船划到里务比岛附近时，船上的摩梭女郎对我们说，湖中的水可直接饮用，水质比矿泉水还好，大家有兴趣可以喝一杯。泸沽湖的水是由地底下的泉水生成，水是从地底下的泉眼中涌出，所以水质极好。大家纷纷品尝，感到有点微甜，口感非常好。电视剧《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就是在泸沽湖拍摄的，说女人喝了这里的水会怀孕。摩梭女郎笑着说，这只是一个民间传说，女士喝了这里的水肯定不会怀孕，请放心大胆地喝，喝了这里的水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呢！

游船围着里务比岛转了一圈，在里务比岛周围，有许多水下微生物是我们平时很难见到的。这里还有一个奇异的现象，湖中的水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一种是湛蓝，一种是翠绿。这种翠绿色尤其好看，而且水质也特别清澈。这时游船已经划到了四川的水域。泸沽湖为川滇两省界湖，为四川云南两省共有。四川约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二，云南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云南一侧湖岸线要比四川的湖岸线长得多。泸沽湖面积50多平方千米，海拔2690米，平均水深45米，最深处达93米，透明度高达11米，最大能见度为12米，湖水清澈蔚蓝，是云南海拔最高的湖泊，也是中国最深的淡水湖之一。湖中有5个全岛、三个半岛和一个海堤连岛，形态各异，特色独具，美不胜收。

我们登上了里务比岛，里务比岛是泸沽湖最美丽的岛屿，凡是到泸沽湖旅游者都要上这个岛屿。岛上树木葱茏，花儿娇艳。我们拾级而上，站在岛的高处浏览泸沽湖，顿感烟波浩渺，气象万千。碧蓝的湖水，苍翠的山峦，多彩的游船，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真是赏心悦目。这里的空气真好，吸一口气都感觉是甜的。泸沽湖之美，果然名不虚传。在里务比岛的顶端，建有一个藏教喇叭寺院，名曰里务比寺。这个寺院建于1574年至1646年，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在上个世纪，罗桑苍世活佛主持重建里务比寺喇叭寺。由于之前导游叮咛我们不要到寺院拍照，所以进寺中游览者并不是很多。

从里务比岛上下来，为我们划船者有了调换，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到了船尾，摩梭女郎和身材修长的小伙在船头，他们依然划的很快，男女搭配，划船不累。当我们问及小伙，一天要划几个来回时，小伙说道，一般情况下也就三四个来回，最多时一天要八个来回，三四个来回感觉比较轻松，七八个来回就感觉有些累了。但七八个来回的状况极少出现。所以，划船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活儿。他们每月平均收入在四千元左右。在这个消费水平比较低的地方，有四千元的收入也算是高收入阶层了。因此他们很知足，很快乐。当游船划到近岸时，看到大片大片的小白花儿，小伙告诉我们，这种花儿就叫水性杨花，水性杨花又名波叶海菜花，属水鳖科，摩梭人称它为“开普”主要产于湖中，有观赏价值和食用价值。

从游船上下来，我们仍然感到意犹未尽，舍不得离开，泸沽湖的美已经渗透到我们的心灵中。我们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乘车前往四川的泸源崖，这里是泸沽湖的水源地。当我们步入达组村落景区时，万亩草海映入眼帘，碧绿的草海一望无际，远处青山隐隐，白云悠悠，风景美若画。这里有一座长长的走婚桥，不少青年男女在桥上体验走婚的感受。这里的草海看上去要比拉市海广阔的多，但游客远不如拉市海多。这里也有不少游船，但大都闲置在那里，好像许久没有用过了。当车行至四川泸沽湖境内，水域十分广阔，但看起来不如云南境内的泸沽湖热闹，游客也不如云南境内多。

很想品尝摩梭人的风味餐了，这天晚上终于有了机会。我们在摩梭人家就餐，全是摩梭风味餐，其中有猪膘肉，煮湖鱼，炸湖虾，烧鸡等等，还有一些独具特色的摩梭小菜，七碟八碗，很是丰盛。主人还给我们送上了自酿的苏里玛酒，酒分男女两种不同的风味。我饮了两杯男士苏里玛酒，感到口感一般，当两杯酒饮下后，顿时感到脸上发热发烧，看来这种酒还有些劲道。在所有的食品中，猪膘肉很引人注目。摩梭人制作猪膘肉非常讲究，他们一般选在冬月初一杀猪，如果初一属鼠、猪、羊、猴、狗、鸡，也是不能杀的，就要改期进行。摩梭人在冬天做猪膘肉，定要选择一个吉日。猪膘肉的制作过程分为宰杀、剔骨肉、抹调料、缝制、压扁、晾晒、放置等几个步骤。猪膘肉是摩梭人贮藏的肉食品，短则三五年，长则八九十年，一块猪膘肉能保存近一个世纪，一定有独特的制作工艺。摩梭人除了日常食用外，猪膘肉常用于祭祀，也用于置办宴席。餐桌上满满一大盘猪膘肉，多数人没动筷子。我一向好吃肥肉，猪膘肉自然对我的口味，几大块下肚，感到满口余香，味道美极了。到摩梭人家不吃猪膘肉，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这是我们出行以来最丰盛的晚餐了，虽然不一定每个菜都合自己的口味，但都是绿色食品，吃着放心。同时，这种特色餐也会给人一种全新的体验。

晚间的篝火晚会是必须要看的，这是摩梭人艺术特色的一种展示，也是他们追求爱情的一种形式。篝火晚会是在一个大院子里举行，此时院子的四周都坐满了观众，这些观众多数是游客。篝火在熊熊燃烧。摩梭女郎和摩梭小伙表演了风情很浓的歌舞，他们嗓音甜美，舞姿优美。给人一种艺术享受和精神享受。当摩梭小伙姑娘和游客们一起互动时，场面顿时热烈起来。大家手拉着手，跳起了欢乐的舞蹈。游客虽然跟不上节奏，跳的有些蹩脚，但大家很快乐，因为激情得到了释放，幸福指数得到提高。大家一边欢呼，一边歌唱，一边跳舞，激情涌动，群情鼎沸。主持人还教大家用摩梭人求爱的方式，用手指在对方的手中表达爱意。这对于游客来说，只能是一种体验，在体验中感受一种乐趣。篝火晚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感到心中溢满幸福，意犹未尽。

第二天清晨，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们乘车前往古老原始摩梭村落山南村参观游览。接待我们的是一个身材丰满，眼睛很大的摩梭阿妹。她将我们领到她的家中，阿妹的家雕梁画栋，装饰的五彩缤纷。有两幅硕大的佛像画，尤为引人注目。她的家中还设有一个佛龛，上面供有烟酒茶等。阿妹名叫迪尔卓玛，她高中毕业回到家乡，担任乡村导游，她能讲一口很好的普通话。迪尔卓玛首先谈了摩梭人的走婚制，她说，现在网上有不少对摩梭人的走婚有不雅评论，其实这是一种误读，走婚并不是像人想象的那样滥爱和滥性。反而是更谨慎、更干净，更纯洁，更高尚。男女遇到各自喜欢的人就开始走婚了，待有了小生命后，双方的爱情关系就基本上固定下来了，只是少了一张结婚证书而已。婚姻不是靠一张证书，而是用感情维系的。因此，摩梭人最羡慕的是一生只走一次婚，说明他们对爱情的忠贞不渝。

迪尔卓玛生有两个女儿，她说，摩梭女人生女儿越多，家族就越大，人就越贵重。摩梭人是女主外，男主内，所以女性的压力要比男性大的多。她们要劳动养家，还要操持家务，可谓千斤重担一肩挑。摩梭人没有自己的文字，一些民俗民风和传统美德都是一代代口传下来的。他们信仰藏传佛教，讲道德，讲信誉，乐于助人。摩梭人对毛主席十分爱戴和崇敬。因为新中国的建立，才使他们翻身解放，由奴隶成为了主人。摩梭人外出旅游，主要去两个地方，一是去首都北京，到毛主席纪念堂瞻仰毛主席遗容；二是去西藏布达拉宫，朝拜佛祖。迪尔卓玛说，摩梭人很幸福，因为我们的欲望很小，对金钱和物质看的很淡。我们一直传承良好的传统美德，人人讲友善，讲互爱，讲信誉，讲奉献，所以摩梭人的道德层次并不低。解放以后，摩梭人没有出现一个罪犯。摩梭人虽然生活还不富裕，但我们的幸福指数并不低，人的欲望越小，拥有的幸福就越多。这些朴素的人生哲学，对我们的心灵是一种启迪。那些金钱物质至上者，与摩梭人的道德层次相比较，实在是等而下之了。摩梭人给我们上了一课，什么是幸福？不是拥有金钱和物质，而是精神世界的富有。（杨景贤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