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收

杨景贤

金秋时节，秋风长，秋月白，秋叶黄，枫叶红。色彩斑斓，硕果飘香，这是一个诗意的季节，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不太喜欢秋天，以为秋季的到来，象征着万物开始走向萧条，走向寂寥，走向衰败。而我独爱秋季，因为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放眼莾莾的原野，高梁红、谷子黄、棉花白……，各种农作物都进入收获的季节。我在故乡生活时，对于秋收十分向往，因为秋收会带来收获的喜悦。

那时的故乡，地瓜种植面积最大，村民的主食亦是地瓜。在刨地瓜之前，要先割地瓜蔓，将地瓜蔓割下来，凉干，地瓜叶亦可以食用。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期间，能吃上地瓜叶，也算是一种美食了。我最喜欢干的农活就是刨地瓜了。用镢头将地瓜刨出后，大小不一的地瓜即映入眼帘，如果能刨一个特大的地瓜，那个兴奋劲犹甭提了，有时会端祥半天，会对这个劳动成果产生惜爱之感。地瓜刨出来之后需要运回生产队，运输的工具主要是独轮车，一车载有二三百斤，推独轮车不仅需要力气，亦需要技巧。否则，不容易掌握平衡，会东倒西歪。我那时只有十五六岁，但个子比较高大了，也有了一些力气，推载二三百斤地瓜的独轮车是没问题的。生产队将地瓜分给社员，社员分到地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擦地瓜干，这时村庄的墙上、地上到处凉着地瓜干，地瓜干凉干后囤起来，准备在地瓜吃完后再吃地瓜干。同时还要挖一地窖，将地瓜放在地窖内，可吃到来年开春。那时地瓜是故乡人的主食，几乎每餐都与地瓜有关。地瓜吃完了吃地瓜干和地瓜面。成年累月地吃地瓜系列，也吃够了，吃烦了，但你不吃不行啊！因为别的粮食太少了。

秋收季节，玉米笑了，露出黄黄的牙齿，展示了自己的成熟。收玉米是一个苦活儿，掰玉米并不算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但在掰玉米时，玉米叶子要蹭到身上，蹭的多了，会产生疼痛麻痒的感觉，滋味很不好受。社员们分到玉米后，将一部分玉米的颗粒剥了下来，存入缸里。另一部分在院子里垛起来，准备随时食用。刚下来的玉米特别好吃，有一种香甜的味道。母亲用新玉米面贴的大饼子，一面黄橙橙的，一面是褐黄色。吃到嘴里，又香又甜，那种味道有点特殊，和陈玉米面迥然不同，非常可口，越嚼越有滋味儿。

秋天的高梁红了，像一把把红红火炬，迎风摇曳，姿态万千，香气四溢。收高梁是用镰刀将高粱从底部砍断，然后再把高粱从杆上砍下，高粱打下来之后，可储存高粱米，亦可磨成高粱面。普通的高粱面做成的食品并不是很好吃，口感还比不上玉米面。我记得有一种高粱特别好吃，这种高粱长的比较高，高粱穗是下垂的。这种高粱辗成的高粱面，做成的食品味道非常好，甜甜的，粘贴的，像年糕一般，特有滋味。吃这种高粱面的食品算是饱口福了，是一种味觉享受。

秋天的大豆变成了黄色，放眼望去，大豆地黄灿灿的。收大豆是用镰刀割，割大豆是一件比较辛苦的活儿，大豆长的比较矮，或蹲着，或弯腰去割，大豆杆比较硬，割起来很费力气。而且手攥大豆时，大豆的角有点扎手，有疼痛感。在收大豆时，经常发现豆虫栖息在大豆的枝蔓上，此时将豆虫捉下来，回家用油炸着吃，豆虫是高蛋白，有营养，炸熟的豆虫，吃起来香香的，称得上是一种美味。打下来的大豆，一是用来换豆油吃；二是用来做豆腐；三是用来做菜团子。春季苦菜下来后，母亲用豆面做的菜团子，苦中有香，香中带苦，吃起来蛮有滋味儿。

秋季的谷子地很美，沉甸甸的谷穗垂了下来，谷棵好像被谷穗压弯了腰。远远望去，谷穗黄橙橙的，很有观赏性。收谷子是用镰刀割，比割高粱省些力气。谷子打成小米后，主要用来做粥。亦可加工成小米面，做成饼子和窝窝头，其口感要比玉米面更好，更有营养。那时谷子种植面积小，产量也不高，被村民们视为珍贵粮食。

秋季的棉花地，白花花的一片，放眼望去，像片片白云降临大地。棉花是需要摘的，摘棉花不算累活儿，但需要弓着腰去摘，时间久了，难免会有腰酸背痛的感觉。其实摘棉花并不容易，一棵棉花上有几十朵棉花，密密匝匝的，一朵朵地摘下来，并不轻松。但相比拔棉花杆来，还是显得轻松多了。拔棉花杆才是一种苦活呢！拔棉花杆需要用一个铁钩子，将棉花杆连根拔出，是很费力气的。特别是天旱地硬，拔棉花杆最费力气。有时拔了半天就磨起了好几个血泡来，疼痛难忍。棉花杆拔出来可当柴禾用，堆成一个垛，用于做饭时当烧柴用。棉花则用于做被褥和棉衣用，用新棉花做的棉衣又柔软又暖和，穿在身上特别舒适。

    秋收是令人喜悦的，但秋收的劳动是艰苦的。尽管艰苦，但看到颗粒归仓，收获累累，喜悦还是大于痛苦。因此，每年的秋收，人们都是怀着喜悦的心情从事劳动的。家中有粮，心中不慌。特别是丰收的年景，望着滿眼的好收成，村民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好收成，就是好年景，能吃饱饭，生活就有了聁头，人生就有了幸福。人们为啥把秋天称之为金秋？因为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充满希望的季节，也是一个美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