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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乱世为儒

(2022-03-24 09:42:06)

  熊十力:乱世为儒


 骂尽天下名士平生强远妇人”的一代大儒

   ——朵渔熊十力:乱世为儒 

 


 


熊十力责人以善,不惜詈骂

 

  熊十力出生于湖北黄冈,是一个乡村穷教师的儿子,因家贫,幼时曾为人牧牛。十三四岁时,父母相继病亡。此后,他只是在父亲的朋友处读了半年乡塾。十六七岁时游学乡间,读王船山、顾亭林之书,忽有革命之志,遂投奔武昌新军第三十一标当兵。武昌起义后,熊氏曾任湖北都督府参谋。二次革命失败后,去江西德安耕读、教书,并与一老秀才的女儿傅既光结婚。19171918年间,参与孙中山幕府。他目睹鼎革以还,世风日下,慨叹“由这样一群无心肝的人革命,到底革到什么地方去呢?”深感“革政不如革心”,遂慨然弃政向学。

  1919年前后,熊十力来到天津南开中学教国文,不久因笔墨官司结识梁漱溟,这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因缘。两人相谈甚洽,梁劝熊研读佛学。1920年暑期开学后,熊再也没有回南开继续当老师,而是直接去了南京支那内学院,拜在欧阳竟无大师门下学佛。熊十力在内学院里是年岁较大的学员之一,学习极为用功,大概也是最穷的一个。熊从来就没有富裕过,徐复观说,熊老师年轻时极为穷困,在某山寨教蒙馆,没有裤子换,只有一条裤子,夜晚洗了就挂在菩萨头上,晾干接着穿。在内学院时,也是长年只有一条裤子,有时没得换,就光着腿,外面套一件长衫,因此人送绰号“空空道人”。

 1920年秋至1922年秋,熊氏在内学院打下了坚实的唯识学和因明学基础,接受了哲学思维的严格训练。1922年,梁漱溟征得蔡元培同意,请欧阳门下弟子来北大顶替自己讲授佛教唯识学。借此机缘,熊十力得以受聘为北京大学特约讲师。当时北大的规矩,讲三门课为教授,讲一门课者,本校教师称为专任讲师,外校兼课者则称兼任讲师。熊为专任讲师,月薪120块大洋,一直到抗战南迁。

  梁先生谦逊,自谓“不敢讲”,熊先生倒是敢讲,但自一开始,熊便一步步背弃师说,逐渐离开佛教唯识学,从而形成自己的一套观点。好在蔡元培向来提倡兼容并包,亦就相安下去。然而,熊十力的讲课效果似乎不太妙,而不能得英才教之,更让他觉得气馁。后来,他干脆向学校提出:“师生蚁聚一处,究竟有何益处?”要自己在家授徒,虽不能得天下英才,能有“二三子”聚而教之,也是惬意,“而不相干之学子,亦不愿其与于斯课”。学校当局竟也同意了他的要求。据他当时的学生讲,熊似乎并不擅长讲课,有教无术,因此只讲过一次,便不再上讲台,凡选他课的,便到他家里谈。

  梁、熊二位因缘不浅,1924年夏,梁先生辞去北大教职,应邀去山东曹州讲学,熊亦辞北大同往;翌年梁氏偕诸友回京,熊也同回。两人均个性十足,我行我素,但梁先生宅心宽厚,常存矜怜之意;而熊则师风陡峻,责人以善,不惜詈骂,情急处甚至会饱以老拳。他口无遮拦,曾放言:胡适提倡科学,科学知识却不如他;冯友兰不认识字,金岳霖的学说是“我论”。一次,梁漱溟为学问之事与熊十力发生了争论。熊十力脾气大,喜欢骂人、打人。争完了,熊十力趁梁漱溟转身的机会,跑上去朝梁就是三拳头,口里还骂他是“笨蛋”。梁漱溟了解熊的个性,没加理会就走了。

  熊虽学问精湛,但日常糊涂,学生中常流传他的笑话。据李渊庭讲,1926年到1927年间,梁漱溟在北京西郊大有庄租了几间平房,熊和十几个青年学生搬去同住。当时梁、熊两人均无固定收入,靠稿费维持简单生活,大家基本上跟梁先生一起吃素,可是熊爱吃肉。学生薄蓬山管理伙食,有一天,熊问薄:“给我买了多少肉?”“半斤。”当时16两算一斤,熊一听是半斤,骂道:“王八蛋!给我买那么点儿!”过了两三天,熊又问:“今天给我买了多少肉?”“今天买了八两。”熊一听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

  牟宗三是熊十力北大时期的学生,“我之得遇熊先生,是我生命中的一件大事”。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熊先生时的情景时说,“我在这里始见了一个真人,始嗅到了学问与生命的意味。”这真是不简单的“第一印象”。熊门三大弟子中,牟宗三跟随熊的时间最久,受教也最多。牟先生曾跟自己的弟子讲起老师的事情,说:“侍师亦不简单,既要有诚意,又不能太矜持。当年我服侍熊先生……那时没有一个人能服侍他,只有我……他脾气那么大,许多学生都怕他,唐(君毅)先生也不敢亲近他……其实,我并不聪明伶俐,也不会讨巧……”

  熊氏也深知自己修养不足,缺少一份儒者的典雅,说自己“求人也殷,责人也切,而原人、容人、因势顺诱之荃,确无所有”,但“检讨”归“检讨”,他决计不去改正。正因为熊氏待人心无城府,虽门风陡峻、口无遮拦,也颇有些青年才俊前来相随。除了牟宗三外,罗常培、郑天挺等也向熊十力执弟子礼。罗当时已是北大中文系教授、系主任,却对熊师毕恭毕敬。熊也从不跟学生客气,有一段时间,他干脆搬去与学生同住。据说梁先生多是学生住老师家,熊则多是老师住学生家,信哉斯言。

 

与大儒惺惺相惜

 

  1926年,住在北京大有庄写《唯识学概论》的熊十力因长期的困顿与凝思,积劳成疾,神经衰弱、胃下垂等多症并发。1927年初,在蔡元培先生关照下,他南下杭州养疴,住在西子湖畔之法相寺,翌年又移居孤山广化寺,每月200元生活费,仍由北大发放。熊十力其实是非常注意养身之道的,他在《答谢随知》一文中说:“早起,大恭后餐,不解即不餐,必解乃已,行此数十年如一日。被褥,每晨起必掀抖,以散汗涤尘,件件如是。又每饭后,卧二十分钟必起,散步归来,凝神危坐,喘息定,血脉舒,而后观书用思。”律己不可谓不严,但可惜都是在此次大病之后的事,亡羊补牢也。

  1928年,汤用彤等邀熊十力到南京中央大学演讲。熊氏素来不喜演讲,他曾发誓说“不为名流,不为报章杂志写文字,不应讲演之约”。然而此次乃老友相约,拙于口才的熊氏只好做一次“稠人间的演说”。此番讲学,却吸引住了另一位俊儒——唐君毅,唐先生正是此时得列熊氏门墙。在杭州,熊十力还结识了另一位大儒马一浮。马乃大隐者,为人清高,蔡元培曾邀其到北大任教,他以“古闻来学,未闻往教”八字回绝。他理想的传道授业之所是类似古代书院那样师徒切磋道艺的场所,而非贩卖知识的西式学堂。抗战时期,蒋介石向马请教治国之道,马说:“唯诚可以感人,唯虚可以接物。”蒋闻之愕然。据说解放后陈毅造访时,正遇马大儒午休,陈也算是读书人出身,懂得师道尊严,竟在雨中苦等了两个小时。

  熊十力很想结识这位大隐,便请时任浙江省立图书馆馆长的单不庵引见,单支吾似有难处,他是怕马大隐不给面子。熊干脆谁也不求,自己把《新唯识论》的稿本包好寄给马一浮,并说明结交之意。一个多月过去了,仍无音信,熊心里不禁嘀咕,难道这位名动东南的名士看不上自己?忽一日,院里来了一位长者,气度非凡,自报家门,原来是马一浮!熊也不客套,上来就问:信写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一直没个回音?马说,若单寄信来,自是早有回复,可是你连大作都寄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拜读过才能说话。两位大师惺惺相惜,一见便成莫逆,此后如高僧论道,时常往还,确也解了熊氏不少孤苦。

  江南养疴6年之后,193211月熊十力重返北大。1937年,日寇侵入华北,熊十力装扮成商人,坐煤车再次逃离京城。路上遇雨,衣履尽湿,仓皇狼狈之状难以言表。辗转返回黄冈后,有乡里青年问起国事,熊不禁痛哭失声,大骂国民政府不抵抗,并让青年们去找共产党,拿起枪打日本。

  次年,熊入四川之璧山。当时北大与清华、南开等校已南迁昆明,联合办学。南迁的北大只收留教授级的人物,熊仅为讲师,联大不收,他似乎也不以为意,专心著述。1939年夏,马一浮在乐山创办复性书院,要熊前往讲学。1941年熊十力又来到重庆梁漱溟所创的勉仁书院。

  入川以来,熊十力颠沛流离,生活尤为拮据。但他自甘寂寞,乐以忘忧,仍勉力著述讲学。1942年,《新唯识论》语体文本中卷改写完成,由老友居正募集经费,以勉仁书院名义出版。他依然坚持每日清晨四点即起床,读书写作,中午亦只闭目坐上片刻。写起来只需一纸一笔,最穷困时,用秃笔写,以碗为砚,一盛墨汁,一盛朱红。因长期流离失所,身边并无藏书,他恐怕也是世界上唯一没有藏书的学者。

  在北碚期间,旧雨新知时来相看,使熊十力稍感欣慰。此时,郭沫若、贺麟、钱穆、陈铭枢、陶希圣、任继愈等都曾前来探望。有一次陈铭枢请熊十力吃饭,背山临江,一派好风景。陈却背对江面,熊大不解,问道:“你怎么不看风景?”陈说:“你就是很好的风景!”也正在此时,徐复观前来拜熊为师。徐复观回忆说,熊先生曾告诫他,要做学问,生活上应和妻子隔开,“你和太太、孩子这样亲密,怎能认真读点书?”熊自己就很少和老婆住在一起:“吾少弱病……平生强远妇人,此全神第一着也。”徐注意到,当时“师母住在相隔约300公尺的地方”。但熊似乎惧内,说完那番话,他便低沉着声音指指远处的老伴说:“这个老妇人呀!”

  此后几年,熊十力返武汉,上北平,复入川,赴南粤,居漆园,蛰居幽愤,骂尽天下名士。1949516日,他听到路透社的电讯:中国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已占领军事重地武汉。熊十力极为兴奋,大书三个字:解放了!

 


 


     ——2016年第23期《新华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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