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月 三

 ——阿义旧作重拾之二十八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虽然，太阳从耸立的高楼大厦后绕过来照到市中心红旗广场时，已经暖融融地释放着浓浓的春意；

虽然，来自南国的风挤过大街小巷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撩动广场上女英雄石雕的刘海儿时，已经甜丝丝挟着桃李芬芳的问候；

虽然，恋着旧巢的燕子用她乖巧的尾翼剪开一树熟柳丝滑坡一道道寒冰时，轻盈的舞姿是那样的婀娜动人；

虽然，这时候市中心广场里孩子们已甩掉帽子和笨拙的手套，少女们开始让轻薄的毛衣展示被掩藏了一个严冬的优美线条，“老来红”的妇人们开始满面光彩地踩起迪斯科；

虽然，随着孩子们无邪的欢笑和呼喊，漫天里飞起来了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风筝，附近广播里也响起了时远时近的歌声……

“春天以美丽的伏击，剥夺了我们的武装……”诗人自言自语，似乎想告诉人们什么。

可是，没人去注意这位诗人，也没人为诗人的感慨而动容。汽笛喇叭没好气地互相斗嘴怪叫着；红灯停绿灯行，自行车上的上班族拼命地打着铃儿；路那边的盲人因无人引路而心急火燎，嗓子喊成了破锣。

“谁也抗拒不了，迷乱呀，芳香！”诗人继续吟着，手舞足蹈自我陶醉起来，同时有些许知音难觅的尴尬和无奈。

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摇着拨浪鼓走过来，笑嘻嘻地伸出一只脏的发黑的手：“先生小意思啦，‘老人头’！”

“春风吹、春天来，恭喜先生发大财！”老乞丐摇着的拨浪鼓明显加速，居然也赞美起春天来。

“三月三喽三月三，赏给兄弟两个钱！”乞丐将一只瘦削而干枯的手举到诗人胸前，谄媚而又急不可耐的眼神，正好与诗人的目光相撞。

诗人摸摸口袋，自我解嘲地笑了：那可是明天早餐必须的几个子儿啊，万万不能！然而，稍作犹豫后，他还是满足了乞丐的心愿，把仅有的两元纸币送了出去。

“桃色小袄的妇人，姗姗而来……”诗人重又吟诗，语气显得薄凉。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三月三，诗人接济了乞丐。

三月三，诗人在广场人群中徘徊。

  （写作于1995年3月3日，当时读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