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儿子 第一章
断断续续的记忆
作者:王正选
辍耕记
015、捞河柴
家家烧柴都有难 靠河吃河有机缘
每到黄河捞河柴 千家万户总动员
现在不管城里或农村烧水做饭都是用蜂窝煤、电磁灶、煤气、液化气,很少用柴禾烧水做饭,但早年农村全部是依靠烧柴禾。因为家家做饭都需要柴禾,所以漫山遍野和田地里只要能用作烧火做饭的野草、枣刺、野树苗、收获后的庄稼苗都是“紧缺物资”,就我家而言,从我有劳动能力开始,就一直为拾柴禾累和发愁。鉴于此,每年黄河发大水的时候也是河里流柴禾的时候,沿河边的人们是“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全民总动员,大打捞柴翻身仗”,庄稼活基本全部“瘫痪”,家家户户,男女老幼,全部奋战在黄河沿岸,从太阳渡码头到盘南湾十几里河岸,人声鼎佛,熙熙攘攘,有些人弯下了腰,有些人直起了腰,远看一起一伏的十分壮观。男的站在河岸边或者在水里用捞河柴的工具(柴pia)把捞出的河柴往身后扔,女的和年纪大的用框子把河柴往高处的平地搬运,再摊开让太阳晒干或风干。河柴是很难晒干的,一般能晒七八成就往回运,有平车的用平车拉,没有平车的用担子往回担,晚上运不走的就睡在柴禾边看护。含水的河柴很重,没有晒干的河柴往回挑的时候也挑不了多少,黄河边离家里又很远,用平车往回拉辛苦,用担子往回挑就更辛苦。我家在没有平车的日子里,就只能是用肩膀往回挑,加上我家在离村偏远的荒山沟的“鬼市”里,所以,我们最费力,全家辛辛苦苦的劳动,收获却绝对少于村里人家和有平车的人家。有一次天快黑了,我担着河柴往回回,还没有走出黄河滩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路上就我一个人满身汗的忽悠忽悠走着,实在累得不行,想歇息一会。当我放下挑子时,黑暗里,突然发现身后的框子里一块很大的东西发着绿绿的明亮的光芒。我着实吓了一跳:哎呀,这是黄河里啥精灵鬼怪跟我回来了!因为在流河柴的日子里,也是上游人家遭灾的日子。站在河边时常会看到家具、木料和被淹死泡涨的人和猪羊在水里打着转向下游漂去。我大着胆子俯身细看,原来是一只树根,忽明忽暗地发着像鬼火一样的磷光。这个东西跟着我回到家后,随着水分的慢慢蒸发,两天后,光亮渐渐没有了。
河柴不像普通的柴禾,河柴烧成的灰会凝练成琉璃状。
捞河柴的日子是我们收获的日子,我们每年都盼着流河柴。在流河柴的季节,村里人只要听谁说一句“流河柴了”,就稀里糊涂带上工具往黄河边跑。有时候,跑到河边,望着没有河柴的河水,才知道是上了说谎人的当了。黄河里不仅是流河柴,还流鱼。村里流传着一段搞笑故事:从前某人喜欢说谎,人称谎流。有一天,有人碰见这个说谎的人,便对说谎的说:谎流,谎流,给说个谎。说谎的人故作急匆匆状地说:pia河(满河)流鱼,谁还顾上给你说谎啊!人们一听说河里流鱼,便带上捞鱼工具,撒欢往河边跑。待赶到河边,才发现是又上了说谎者的当了。
流河柴、流鱼是我们收获的日子,却也是上游人家不幸和悲壮的日子。
作者 王正选
笔名黄河风,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获2020年河之东十佳作者奖。出版30万字纪实文学《黄河的儿子》一书。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获《山西农民报》征文优秀奖,“利丰杯”征文二等奖。散文《怀念狼》《怀念鬼》《怀念贼》《清明前夕忆母亲》入选三晋出版社《百位作家作品集》。报告文学《一醉不醒的葛永刚教授之黄河情怀》入选《神州》期刊。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入选《河东文学》杂志。
个性签名:没有自己的流向,就不配称为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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