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故土（组诗）

苏震亚

《村口》

远远地，那棵老榆树

只一摇一晃就看见我了

大风里用集体的手臂招呼

用整个身子骨

举头晃脑  致意

 

走上前，我看见

它用千万只小手在鼓掌

它用千万张口，说着

许多历史风情和现实生活

内外的话

 

靠近时，我感觉

它仿佛有一万颗炽热的心

像父亲当年那样

三番五次地唠叨眼前日子

三番五次地叮嘱未来走向

                  2018年11月12日

 

《村庄》

第一家上着锁

第二家还上着锁

第三家的门半掩着

门口旁还停着一辆小车

第四家的门前我没去

听说也还是上着锁......总之

 

我老家所在的这个村庄

大白天有好多人家的大门

紧上着锁，天黑下来了

也没人去开门做饭点火

 

但所有大门上锁的人家

有的是孩子全考学出去了

有的是正在城里陪读陪考

但真正全考出去的人家

这阵子家门倒还有开着的

紧紧上着锁的，几乎

全是去城里打工陪读的

他们的门只有孩子放学了

才会开几天，但也有

连大年三十晚也不来人开的

 

村庄不算太大

但村庄空的地方太多

就像我眼前恍惚炊烟的渺茫

和心底间的空落

             2017、6、2初稿

             2018、11、12改抄

 

《无题》

该走的，走了

不该走的也有走了的

一种声音告诉我

那就是命，这也

就是命啊

 

 

该走的，还有

好好儿存活着的

不该走的，却还是

向不该去的地方加速走着

事实告诉我，还不一定是命

好像是光阴逼的

狗日的日子捣的鬼

与政策和村官无关

 

——静下来细想，

这和那及其一切的一切

怎么不是命呢？

全都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命啊

难道，真要都推给

无辜也无过的造化不成！

                2018年11月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