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理还乱,却剪不断的形而上学
(2025-07-03 16:4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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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学科学本体论伦理学超验 |
摘要:由于科学形而上学的失败和形而上学理论的荒谬来源,现代哲学一景开始厌弃形而上学,这时我们不禁要问,为何会有形而上学?形而上学问题来自人是由各种实践能力共同构成的统一行动的主体,而知识通常只由单一能力所导致根据律构成,这就使我们在实践中不得不防范各种不注意的情况所导致的破坏性的发生,这一工作只能由形而上学承担。对此形而上学通过两种途径对问题进行探讨,分别发展成为今天的【本体论】和【伦理学】,但两者都无法彻底解决问题,而且最终都只能走向神秘。
这毫无疑问导致了人们对形而上学的反感,但是如果没有形而上学谁能去解决那些问题呢?有人认为是科学,然而科学本身有严重的局限,而且科学其实来自形而上学探索的延伸,科学的任何发展都在形而上学中设定了上限,所以一切的问题的起点还是必须回到形而上学。
关键词:形而上学 科学 本体论 伦理学 超验
前面我们讨论了形而上学和科学的关系,也说到两者在结构上的差异,注定形而上学无法成为科学。这个原因以前当然也有人发现,其中包括卡尔波普为科学提出了个硬性标准叫“可被证伪”的,而对哲学(主要对辩证法)则表现十分不屑,意思是我坐科学一桌,哲学别来捣乱。当然这对形而上学研究不造成直接影响,后来有人遵循培根的科学哲学思路,提出了一种【实验哲学】,意思就是把人的行为作为知识与现实发生的实证对象,把事实发生和影响和人作出决定的那些心理以及文化因素通通考虑进来,以此对知识进行科学研究的一种哲学,但很快发现不同人有不同的知识结构作为基础,对于相同的实验条件完全可以做出截然相反的反应,这个时候人们觉得形而上学真是个大麻烦,于是干脆抛开形而上学过程,直接对知识作为判断本身的依据去进行实证,这个转向称为【逻辑实证主义】,几经演变就成为后来的对逻辑表现形式的语言进行知识分析的【语言分析哲学】。虽然语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哲学话题,但我们暂时还没有兴趣去探讨,而是想通过这个转向过程反映一个问题,那就是现代已经开始有人想放弃形而上学,认为形而上学对于知识而言是不必要的了,既然实证对形而上学毫无影响,这能不能说明形而上学其实毫无意义,我想问为什么会有形而上学?
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首先我们得了解形而上学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这就要说到人作为一个由各种感官、行动器官和知识的各种能力构成的统一行动的主体,所有这些能力都有其自身需求和发生作用的规则或根据律,并由此导致某种必然性,要使这些能力进行统一的行动,人必须选择性的对自身的各种需求和能力进行释放或者约束,这一工作毫无疑问属于形而上学的责权范围。那么就会导致一种情况的发生,因为不管怎么样人都得从自身的某个根据律出发去做出决定,但是人作为统一行动的主体,在做出一个行动的同时,与这一决定无关的那些能力或者需求就定然不会导致某种必然性吗?很显然所有的能力和需求都会由于这一行动而导致某种必然性,只不过所致作用可能不是主要的,不影响统一行动,所以大概率没有在做统一性决定的根据律中被考虑,但谁能保证这些未被考虑的必然性不会影响我们的统一行动呢?就拿前面我们举例的那个问题来说,“为了吃口苹果而被刺手指是不是值得的”,谁能保证吃苹果的时候手指会不会被刺,手指被刺会不会影响我们吃苹果?为了避免统一行动受此类不可测因素的影响,在形而上学的角度就需要将一些在根据律上并不相关的能力和需求放在一起比较和选择,这也是人们认为形而上学通常都是辅助性而不是结构性的原因。但既然都说是这些必然性是行动决定中可能无关的根据律,我们即便考虑到了也只是希望它不会产生对统一行动造成影响,对它具体会造成何种结果其实并不关心,也就是不构成经验,甚至大量的必然性都不在我们当下的知识所了解中,那自然也就不存在对这一必然性进行推论和验证的范式了。
但是得不出明确结论能说明形而上学的考虑就是无关紧要的吗?要知道作为统一行动之外的那些根据律只是没有被行动决策所考虑而已,但它们仍然会导致某种必然性,谁能确保这种必然性不会对行动的主体造成巨大的麻烦?往往是当发生了重大的事故后追溯原因,才捶胸顿足为啥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于是告诫自己尽可能的去考虑这些不明确的问题,但如果我们花大量资源去预防某一可能性带来的危害,然而什么也没发生这是不是一种浪费?所以我只能说“尽可能”,意思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考虑,技术上说起来这跟“物自体”相关,但我们不能去根据“不可知”去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决定,所以只能在做这些统一行动决定中加上一些基本原则,假如当某一根据律影响我们根本的时候,就不能在乎其它根据律的影响要果断行事;而当我们不想遭到过多意外的的时候就必须谨慎行事,还是拿前面“为了吃口苹果而被刺手指是不是值得”的问题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关系,吃苹果不一定需要手指被刺,就算你吃上了苹果也不代表手指被刺了就是可以接受的,当你饿的快不行的时候有个苹果摆在你面前,你会为苹果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哪还会在意手指是否会被刺一下;如果你是个非常体面的人,在人流涌涌的路边见到一个掉落在地上的苹果,哪怕并不会有任何身体会被伤害的风险,你也不会将苹果捡起来吃掉,可能有人觉得这类问题有点无厘头,只能说可大可小,在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中有句著名的台词:“to be or not to be is a question”,直译过来是“存在或不存在是个问题”,这看似对基本问题的无端发问,在故事中是主人公将要面对生存与毁灭抉择,对此我们怎可能无动于衷?
既然形而上学如此重要,那当然是需要解决的,从刚才的阐述中我们可以看到有两种解决问题的途径并构成相应的理论,首先是知性途径,之所以有考虑不到的严重必然性被忽略,究其原因是我们对事实发生不够了解所致,那么解决途径就是要对事实的发生做足够细致和充分的认识,只要在行动策划中掌握“上帝视角”,那对象世界的所有必然性发生都在我们的运筹帷幄之中,就不存在被遗漏的必然性。但问题是我们如何能在形而上学的层面上去认识事实的发生?我们知道经验世界中的所有发生都有其经验的具体原因,但这并不能满足解决形而上学问题的需求,因为形而上学解决问题的能力来自绝对普遍性,这一能力毫无疑问的作用于对一切发生的解释上,但解释并不导致事实有如此这般发生的必然性,所有关于必然性的知识只能来自事后经验,而无法对其进行预判,那如何能做到对一切事实发生的运筹帷幄呢?对此人们就只能假设这一切发生都要归于一个没有其它原因的“第一因”,没有其它出发点的“奇点”,如此我们才能从形而上学角度去掌握一切事实的发生。但是事实发生能够服从这个“第一因”和“奇点”吗?当然这个问题也超出了我们其进行推理和直观的能力之外,因此这一根本原因也被称为是“超验”的而被停止追问,如此形而上学作为一门学科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这些超验形式之间的根本关系,并围绕这种关系的建立作为对直观现象和实践进行解构的根本形式,构建对认知世界的基础。在古希腊人看来,形而上学从来都不是一种关于现实的知识,而是关于“彼岸”的理念世界或者“神明”的知识……这一形而上学途径的理论我们称之为【本体论】。
然后我们再看第二途径,那就是回到行动决策的本身,充分认识到理性自身的不足,于是在做行动决策时除了应有的根据律判断之外,还要对我们自身能力的把握程度,达成目标的决心,还有我们对意外的承受能力……因素提出某种限定性的原则,就像刚才说的应该不顾一切的激进行动,还是应该步步为营的谨慎和敬畏?这种方式能根据自身状态去调节行动时注意力的分配,这样可以密切的注意某些动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意外必然性的发生所造成的影响,由于这一思考涉及到价值观念,拓展到社会共识之中构成道德问题,人们将之称之为【伦理学】。伦理学虽被冠以“学”之名但并非严格意义的科学,只是现代科学兴起后人们对一些古典的传统知识进行区域划定,其范式都是一些约定俗成的行为规范和判例记载,没有严谨的形式逻辑支持,这里很难对其进行系统性讨论,但有个话题前面说过这里也需要再说一下的,那就是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康德在【纯批】中终结了传统本体论的形而上学任务,随后发现知识中有一些纯粹理性的超验法则,它们不能在必然性的知识体系中去揭示真理,而只是作为训练规定理性的边界,消除谬误,而这种作用只能发生在我们的实践中,需要某种超出经验必然性的先天律令对自身行动进行调节,这种先天律令就是“道德律”。他认为道德律需要有三个来自知性的理论依据,即自由意志、灵魂不朽和上帝存在,除了自由意志之外的另外两个设定都是超验的,出自基督教神学本体论体系核心概念,所以康德在纯批中打断了神学本体论的推论后,继而从伦理学的角度,以一个“不得不”的理由又支持了神学理论的知识体系,这也使康德陷入二元论。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看到,这两种途径其实都无法做到对问题完全的解决,而且只能都走向神秘,这在现代人看来十分荒谬,这里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说,现有形而上学的理论体系正如人们所嫌弃的那样拉垮。但如果回到提出形而上学问题的出发点,我们有其它解决问题的可靠方法吗?可能有人认为今天是科学昌明的时代,问题完全可以交由科学去解决,但在这里我想说的是,科学发展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来自对【本体论】形而上学任务的承接,甚至说如果没有形而上学都不会有今天的科学。
首先我们应该看到作为可以运用的知识体系,科学确实比本体论有很大进步,因为形而上学的“本体”其实来自认知主体出于普遍性需求的生造,其原因完全不符合事实发生的必然性,而科学明智的抛弃了对“第一因”的追问,通过推论和验证范式构成的一个闭环体系,为行动提供知性依据,当我们对现象或者行动的思考中运用到某一科学领域的知识时,会通过关联与之相应的大量范式去为行动决策做出参考,比如医学常识会告诉我们在处理创口前要先洗手,这在过去是直观思考不容易考虑到的事情,所以我们认为科学是当下对一切必然性进行掌握的最可靠的知识形式。但科学也同样存在各种缺陷和问题,因为科学知识对于我们的行动仍然是脱离事实的,事实对象本身是我们无法做出真实的断定,那么事实发生就永远存在超出我们用科学知识对其进行预判的情况;其次科学的运用领域是十分有限的,无法在所有遭遇的问题上都能找到相应的科学去应对,当遭遇的情况超出科学的范式,人们还得回到之前那个抓瞎的状态;再者科学必须遵循严格根据律的推论,越高级的科学有越严重的路径依赖,虽然它确实能解决所遭遇的大部分问题,但也常常诱使人们做出一些多余且错误判断。如果要问为什么科学会有这些问题,归根到底其实就是通过知性途径去解决形而上学问题的通病,要求知识去涵盖那些不关注的事情本就是个悖论。
关于科学的来源我们说过,它并非完全独立的知识体系,其上还有一个统一的知识体系,它是通过推论和验证的范式闭环所构成的相对独立,这表现在科学作为纯粹的规则本身是无法自行运作的,前面我们批判黑格尔的哲学开端时举了个关于数学的案例放在这里可以说明这一问题。数学是由数及相应的运算工具构成的规则体系,虽然作为一种知识的来源中确实有很多成功案例作为范式,但这些范式不具有形而上学意义,因为纯粹规则体系本身不具有任何具体运算的能力,要使它进行运算就需要给它一个“开端”,也就是提出具体的数和所运用的工具,才能通过数学的规则去获得运算结果;然而事实本身没有“数”也无所谓数的规则,那就需要某种能力将事实中需要运用到这一知识的那些因素给提取出来,这种能力就是形而上学,其涉及到的问题就是现实具体的发生中什么是“数”以及相应的工具,明白这个,数学作为知识才能够被我们在直观活动中运用;对于其它科学的原理其实也是一样的,前面我们还说过物理学的“力”、“空间”、“物体”这些基本形式都来自形而上学,因为科学讨论的对象不是具体事实的事物,而是一般的抽象存在者,也就是说所有的科学在建立的过程中都在形而上学中留下了一个小尾巴,当我们在思考中需要运用到某一门科学领域的知识时,形而上学就可以顺着这个小尾巴把这一套相对独立的体系给提取出来作为根据律进行推论。由此再来看科学的所谓【成功】其实并没有那么乐观,因为背后其实全都是形而上学,是科学将建立自身推论范式的基础问题交给了形而上学去解决,而自身则专心在其可验证的领域进行推论,获得了飞跃式的发展,但这种发展的上限仍然是局限在形而上学所提供的知识框架中的。
由于形而上学掌握了对各门科学的基本形式的最终解释权,由此构成了一个各种科学和直观知识围绕着形而上学为核心的逻各斯中心体系。那是不是说形而上学能对这些基本形式进行最终的解释呢?照理形而上学是应该承担这一责任,但实际上形而上学在本体论中也是只管运用,而无法对其来源究竟为何的原因进行解释,长此以来人们基本上也只能接受了形而上学的这种“躺平”的态度,但是对于以形而上学为基础所建立的整个知识体系,也包括“成功”的科学在内都建立在一个无法被验证的基础上,假如科学发展逐渐遇到无法突破的瓶颈,很可能就是因为形而上学基础缺陷所导致;当然这种情况所影响的顶多也就是科学发展迟缓或者不发展而已,更严重的问题是现代科学已经渐渐不仅仅甘愿成为一种工具,同时也在异化出某种主体的“意志”,正在带领整个人类社会走向某种不可逆转的趋势,在科学意志的挟持下人们不知道如何抵御,也不知道将走向何处,这才是事关生存与毁灭的重要问题,我们不得不对造成这一切的基础形而上学进行反思,问题从来不因为人们的懈怠而沉寂下去。说这些并不想嘲笑谁或者指责什么,只是希望人们能从中了解形而上学背后的不得已,正视形而上学问题,形而上学的重要性使其必须要有一个靠谱的解决方案,否则一切知识都必将堕入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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