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精姬公经国书，赋飘司马凌云气”

——“纵横正有凌云笔”义征

2019年3月3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文章《纵横正有凌云笔——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引领中国改革开放迈入新天地》，其标题引用古诗句“纵横正有凌云笔”，可谓气势磅礴，恰如其分，读来令人油然奋起凌云之志。

“纵横正有凌云笔”，出自元好问《论诗十三首》，原诗曰：“窘步相仍死不前，唱酧无复见前贤。纵横正有凌云笔，俯仰随人亦可怜。”

然而，好问此句，也有所本，出自杜甫《戏为六绝句》：“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

好问还有诗句，如“夙有凌云笔，方乘犯斗槎。”“虚传庾信凌云笔，无复张骞犯斗槎。”看来，他对老杜这句诗非常偏爱，时有化用。明人词曰：“凌云笔，矗起文章声价。”“长记草赋梁园，凌云笔势，倒三江秋色。”这是自夸文笔劲健有力。

唐宋诗词中，多有“凌云笔”之句，如宋之问“气耿凌云笔”，喻良能“兴酣争举凌云笔”，方回“登金竞奋凌云笔”，刘克庄“少年自负凌云笔”，项安世“赋成鹦鹉凌云笔”，辛弃疾词曰：“问东湖、带得几多春，且看凌云笔健。”

明人词曰：“绣翦狮花，笔摇鹦鹉，枉赋凌云好。”都是赞颂才华和笔力。

《汉书》中说，司马相如向汉武帝献上《大人赋》，汉武帝读罢，非常赞赏，说：“飘飘有凌云之气。”仲长子《昌言》：“节操凌高云。”

可知“凌云”一词，最早当出于此典。

“纵横”一词，用于政治方面，最早出于《战国策》之“合纵连横”。后人的诗词中经常引入“纵横”一词，以表达个人的胸襟怀抱。如：——

“七国纵横事可明，苏张得路信非平。”（宋邵雍《七国》）

“又不见义秦挟策骋雄辩，指挥七国随纵横。”（宋曹勋《前有一樽酒》）

“纵横握中算，左右天下务。”（唐皮日休《七爱诗·房杜二相国（玄龄、如晦）》）

“纵横北斗心机大，颠倒南辰胆气雄。”（唐吕岩《七言》）

“纵横负才智，顾眄安社稷。”（唐高適《三君咏·郭代公（元振）》）

“谁谓纵横策，翻为权势干。”（高適《东平留赠狄司马（曾与田安西充判官）》）

“韩国纵横后，商顽习尚余。”（宋张耒《他乡》）

“逸气飘飘正妙年，纵横礼乐扫三千。”（宋许应龙《代同舍上郎中》）

“以及汉民术，纵横无所拘。”（宋梅尧臣《依韵和酬韩仲文昆季联句见谢》）

“汪汪雅量若陂池，才略纵横未易知。”（宋苏颂）

“纵横”一词用于赞美文笔和才气者，古来诗词中也比比皆是。比如：——

“酣歌叫笑惊四邻，赋笔纵横动千字。”（唐徐铉）

“高谈洒落见天机，健句纵横滤腹藁。”（宋孔武仲）

“笔意纵横信所之，夹岸翛然已疏柳。”（明吴宽）

“落笔纵横题壁处，诵诗清壮举杯前。”（宋苏辙）

“湖海凄凉身跌宕，杯觞豪举笔纵横。”（宋陆游）

“何郎戏写菊花秋，落笔纵横岂易酬。”（宋陆游）

“纵横兴来笔，欹侧醉中冠。”（宋司马光）

“谁似天山李山甫，牡丹属思亦纵横。”（唐司空图《偶诗五首》）

“李侯诗律严且清，诸生赓载笔纵横。”（宋黄庭坚）

“笔阵绝纵横，词源极澎湃。”（宋释文珦）

“堂堂使臣体，词气浩纵横。”（宋文天祥）

“持杯潋滟千眉耸，落笔纵横四座惊。”（宋韩元吉）

“拂藓题苍崖，纵横醉中句。”（宋赵善坚《化成岩》）

然而，在现代诗歌中，却找不出这样壮美大气的句子来配置文章标题。

“实践发展永无止境！解放思想永无止境！改革开放永无止境！宏伟目标指引前进方向，新时代的召唤催人奋进，誓将全面深化改革进行到底。”

一篇文章，因为起了一个鲜明响亮且意蕴丰富的标题而更加生动活泼、纵横捭阖。这就是文化的底蕴和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