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永康

冬至到来，气温却不低，但气象学上的冬天却已经来临。有专家说，人类要走下去，需要勇气。

我想，语文教学改革要走下去，亦需勇气。中小学生身背“题目与考试”两座大山，成为“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人。在这样的气候下，行走于语文教学的一线，不能不思考，不能不期翼“找到一种教学方法，使教师因此可以少教，但是学生可以多学；使学校因此可以少些喧嚣、厌恶和无益的劳苦，独具闲暇、快乐和坚实的进步”。(见夸美纽斯《大教学论》)

这种教学方法是“民主”。

如何践行教学民主，追求民主的教学？

跟学生一起制定学习常规

我们的学生天天学语文，不等于就会学语文；我们的学生成绩不错，也不意味着就能从语文中获得快乐。阻碍学生获得幸福感的最大问题是目标的丧失与方法的缺失——老师让学什么就学什么，老师说怎么学就怎么学，甚至狭窄到，老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答案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语文教学，怎能说是民主，又如何达到“教是为了不教”的境界？

让学生明白语文学什么、怎么学，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学生一起制定学习常规，明确学习目标。今年开学，我接了一个三年级班。开学第一件事，就是跟学生商量语文学习常规，从预习到作业，从课堂学习到课后复习。

比如，何谓语文？口头为语、书面为文。不“说”焉能学好语文？于是，跟学生商定课堂学习建议之一：每天都举手，每周至少发言一次。进而约定：学生说得好，教师要表扬；倘若说不好或说错，大家要给予热烈掌声，以表彰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言的勇气。放下了担惊受怕的包袱，才能敢说、会说、能说。

再比如，三年级是作文起步阶段，万事开好头很重要。于是，跟学生定好每周写一篇习作，每次字数最少应是多少呢？学生七嘴八舌，最后约定：前两个月不少于100个字，11月份后不少于150个字；第二学期开始不少于200个字。本来是老师的指令，现在转换成学生对自己的要求。这样一来，每个学生都是参与者、执行者；教师不过是一个督促者，是根据常规教语文的大朋友，他的行动有规可循，有法可依。

教育家布鲁姆曾说过：“学生必须参与决定教学的目标与任务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师生互动、教学相长。虽然这个过程可能艰难，学生的建议也可能尚欠深刻，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教师传达了一份信任，一份民主。学生在信任与民主的氛围中学习、成长，收获的又岂止是语文？

让民主的阳光普照语文课堂

学生的大部分时间在课堂上度过，课堂是语文素质教育的主阵地。课堂教学的过程是师生平等对话的过程，这就是民主。

民主的语文课堂，就是要打破各种“迷信”，让学生敢说、敢想、敢做。这里所说的“迷信”主要是指学生入学以来形成的对教师的迷信、对教材的迷信以及对“多数人”的迷信。这方面，语文老师要以身示范，“站着”教书。新教材中选文有语病，我就跟学生一起修改。《海底世界》最后一节：“海底真是景色奇异、物产丰富的世界！”我引导学生通过朗读，把这句话改成了“海底真是景色奇异、物产丰富！”或“海底真是一个景色奇异、物产丰富的世界！”久而久之，学生在学习教材的同时也学会了给教材“挑刺”。更重要的是，学生打破思想的禁锢，开始“站”起来学语文。

民主的语文课堂，就是要让学生畅所欲言。我一直记得李鉴蕙老师的“七个允许”：错了，允许重答；答得不完整，允许补充；不明白的问题，允许发问；没想好的，允许再想；不同的意见，允许争论；老师错了，允许提意见；争论到白热化时，允许学生自由抢接话茬发表意见。学生学习《狐假虎威》，除了明确狐狸狡猾，是否还能说“在危险面前，狐狸聪明地保护了自己”？读了《坐井观天》，能不能为“井底的青蛙”平反？在外部的生活环境太恶劣时，为什么就不能留在井里吃些蚊虫呢？如此等等，从经典中读出新意，从范文中提出异议。我们老师至少可以不急着下结论，更不必“一棍子打死”。课文，除了标准答案，还有人文的蔚蓝的天空，可以让学生思维的翅膀呈现美丽的独特的飞翔姿态。为了鼓励学生说自己的话，说跟别人不同的话，我推出“‘我能行’发言之星”评选，反馈给家长，给学生尽力营造一个“我口说我心”、“站着学语文”的环境。

民主的语文课堂，就是要变着法子，让学生感到新鲜，感到有趣，让学生发现其实可以在“画”中学语文，在“做”中学语文，在“唱”中学语文……

总之，“让学生把你所教的学科看作是最感兴趣的学科，让尽量多的少年像向往幸福一样幻想着在你所教的这门学科领域里有所创造。做到这一点是每位教师引以为荣的事。”(苏霍姆林斯基语)

跟学生共商奖励与惩罚

语文学习中，怎么奖励也不嫌多，因为语文是中小学生最需要付出汗水与毅力的学科，尤其是读书与作文。

表扬就要大张旗鼓，这是学生最渴望的。以前，我在作文课上常举行授奖仪式，特别是后进学生写出好作文，就跟家长一起帮助孩子对作文进行录音，在评讲课上当堂播放，学生感动、激动，获得巨大的学习能量。后来又给学生发“用稿通知”，学生自豪，家长开心。现在又与三年级孩子们商量，好作文可获“作文之星”１颗，5颗星可换精美的课程表或信封，10颗星可得印有大大“奖”字的本子，20颗星可换《读写》杂志一份，30颗星则获最新一期《读者》。这样的奖励，旨在激励学生养成好的学习行为或习惯。这奖励自然不是一次性快餐，而是长流的涓涓细水；奖励中有物质，但最终都会走向精神。所以，我最后总是买书给学生。

再说惩罚。必要的惩罚也要民主。我总是无比信任学生，跟学生商量相关的制度。比如，字迹潦草，学生讨论后的意见是：第一次原谅，第二次重做，第三次告诉家长等等。学生自己制定了公约，还有人犯三次错吗？没有。这就是民主带来的好处。

陶行知在《创造的儿童教育》里说：“在民主生活中学会民主。专制生活中可以培养奴才和奴隶，但不能培养人民做主人。”《学会生存》里这样写：“民主教育必须成为真正实行民主的准备”、“使每一个人勇于负责和积极行动，并帮助他们保持自己的自由意志，作出可靠的个人选择”。

如果民主的语文教学能为此作出些许贡献，我心足矣！足够快乐，足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