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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州四首

(2021-06-01 09: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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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历史

杂谈

分类: 苏轼研究


  嘉祐四年(1059)冬,苏轼举家顺长江东下去京,途经戎州时,写了四首诗。《戎州》诗云:

  乱山围古郡,市易带群蛮。瘦岭春耕少,孤城夜漏闲。往时边有警,征马去无还。自顷方从化,年来亦款关。颇能贪汉布,但未脱金镮。何足争强弱,吾民尽玉颜。

  戎州处于乱山包围之中,“瘦岭春耕少,孤城夜漏闲。”自从梁武帝于大同十年(544)平定西南少数民族,为镇抚“夷僚”设立戎州之后,这里一直战事不断,正如苏轼在诗中所说“往时边有警,征马去无还。”但现在好了,“自顷方从化,年来亦款关。颇能贪汉布,但未脱金镮。”从这一变化中,苏轼提出民族之间应该友好往来、和平共处,“何足争强弱,吾民尽玉颜。”“吾民尽玉颜”含有民族平等的思想。

  另外三首,或隐或显,反映了苏轼进京途中的矛盾心理。

  江寒晴不知,远见山上日。朦胧含高峰,晃荡射峭壁。横云忽飘散,翠树纷历历。行人挹孤光,飞鸟投远碧。蛮荒谁复爱,秾秀安可适。岂无避世士,高隐炼精魂。谁能从之游,路有豺虎迹。

  这首诗题为《过宜宾见夷中乱山》。诗中写道:江上阴气笼罩,直到看见远山上有阳光才知道天是晴的。高耸的山峰朦胧含光,悬崖峭壁上时见日光晃荡。过了一会,云雾忽然散开,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上翠绿的树木。山上的行人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鸟儿歌唱着飞向青翠的深山。但谁还能爱上这样蛮荒的地方,即便这里艳丽秀美,又怎么能适应呢?难道没有避世之士,在这里隐居修炼精神魂魄?但谁又敢追随他们呢?因为一路上随处都是豺狼虎豹的足迹。

  也许是天性使然,苏轼在家读书时就特别喜爱《庄子》。苏辙在《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中记载:“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后来,苏轼在天庆观上了三年小学,受教于道士张易简。可以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中,苏轼接触到的道教方面的内容会更多。正因为如此,五十多年后,苏轼还在梦中梦见自己在聆听张易简老师的教诲,为此还专门写了一篇《众妙堂记》的文章。因为受道教文化的影响,苏轼从小就喜欢山水,亲近自然。苏辙在《武昌九曲亭记》中说:“昔余少年,从子瞻游,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褰裳先之。有不得至,为之怅然移日。至其翩然独往,逍遥泉石之上,撷林卉,拾涧实,酌水而饮之,见者以为仙也。”      

  少年时就想成道成仙的苏轼,现在看到宜宾这里的山,虽觉得有些蛮荒,但这里的环境秀美,他认为是个“高隐炼精魂”的地方,猜测山里面一定有避世之士在修心炼身,想“从之”,但遗憾的是“路有豺虎迹”,不能去。我们知道,苏轼此次进京是去做官,但一看到这里的山,心中油然浮起来的却是归隐林泉,可见道家思想对东坡的影响至深。而面对同样的“乱山”,苏辙看到、想到的是:“江流日益深,民语渐已变。岸阔山尽平,连峰远非汉。惨惨瘴气清,薄薄寒气暖。峰峦若崖石,草木条干短。遥想彼居人,状类麋鹿窜。何时遂平定,戍卒从此返? ”显然,东坡外向、率性,想到的是修炼,苏辙内敛、敦厚,想到的是“平定”,性情不同,情感体验也不同。

  当船行至三峡江边的一个小村镇——牛口时,东坡写了《夜泊牛口》和《牛口见月》。

日落红雾生,系舟宿牛口。居民偶相聚,三四依古柳。负薪出深谷,见客喜且售。煮蔬为夜飧,安识肉与酒。朔风吹茅屋,破壁见星斗。儿女自咿嚘,亦足乐且久。人生本无事,苦为世味诱。富贵耀吾前,贫贱独难守。谁知深山子,甘与麋鹿友。置身落蛮荒,生意不自陋。今予独何者,汲汲强奔走。(《夜泊牛口》)

  诗人写这里的山民很穷,“朔风吹茅屋,破壁见星斗。”生活很简朴,“煮蔬为夜飧,安识肉与酒。”但他们活得很开心。“日落”时“三四依古柳”,相聚话家常;“负薪出深谷,见客喜且售”;“儿女自咿嚘,亦足乐且久。”相比而言,自己却被功名宦情所诱,被眼前的富贵所迷,耐不住贫贱。还不如深山老林里的这些樵夫,甘心情愿与麋鹿野兽为友。虽置身于蛮荒之地,但活得不自卑。所以他拷问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急切地竭力奔走。

  东坡看到牛口的山民过着“桃园”般的生活,怡然自乐,心生羡慕。想到自己为了功名利禄,奔波于故乡与京城之间,再加上母亲故去,免不了有许多感慨。所以,置身蛮荒的牛口月夜,当人们早早地“掩窗寂已睡”的时候,诗人难以入睡,披衣出室,写下《牛口见月》:

掩窗寂已睡,月脚垂孤光。披衣起周览,飞露洒我裳。山川同一色,浩浩涉大荒。幽怀耿不寐,四顾独彷徨。忽忆丙申年,纷纷操筏朗。新秋忽已晴,九陌尚汪洋。龙津观夜市,灯火亦辉煌。新月皎如昼,疏星弄寒芒。不知京国喧,谓是江湖乡。今来牛口渚,见月重凄凉。却思旧游处,满陌沙尘黄。

在月光下,他感到月亮和他一样孤独,“周览”四围,“山川同一色”,让他感觉到仿佛进入浩渺无边荒原。这让他忽然想起考取进士时发生在京城的往事。那年夏天,大雨如注,蔡河决堤泛滥,京城顿时一片汪洋,人们纷纷“操筏朗”逃命。直到初秋,天才突然放晴,但京城里还是汪洋一片。登上龙津桥观览夜市,京城的灯火依然辉煌。十五的满月皎洁明亮,照得京城如同白昼,疏朗的星星,从夜空发出清冷的光芒。不知道京城如此喧闹的人,还以为这里是隐居的好地方。今天来到牛口,见到这里孤独的月亮,又让他重新陷入凄凉之中,脑海中仿佛又看到京城水灾后那满是黄沙尘埃的大街巷陌。这首诗就象是一首朦胧诗,诗人的情感就象浓雾一样在牛口弥漫。但浓雾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诗人的情感脉络,他觉得京城“喧闹”,比不上“山川同一色”的牛口,况且世界上的许多事,人是难以掌控的,就象繁华的京城可能一夜之间会成为汪洋。所以诗人很矛盾。

既然苏轼时不时地念叨林泉、羡恋桃源,那为什么还要“汲汲强奔走”呢?东坡在第二年写的《浰阳早发》中做出了回答:

富贵本无定,世人自荣枯。嚣嚣好名心,嗟我岂独无。不能便退缩,但使进少徐。我行念西国,已分田园芜。南来竟何事,碌碌随商车。自进苟无补,乃是懒且愚。人生重意气,出处夫岂徒。永怀江阳叟,种藕春满湖。

  苏轼是个很坦率的人,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汲汲强奔走”不是为了富贵,而是“好名心”所驱使。虽然“我行念西国,已分田园芜”,虽然自己“永怀江阳叟,种藕春满湖”,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便退缩,但使进少徐”,而且“自进苟无补,乃是懒且愚。人生重意气,出处夫岂徒”。所以,东坡虽依恋故园,向往田园,但济世之心始终不渝。

  总之,从上面几首诗我们可以看出,进京的路上,苏轼处于矛盾中,是入世还是出世,他一直在做这样的斗争。其实何止是路上,苏轼一辈子都在做这样的斗争,只不过处境顺当时,入世的思想强一些,遭遇挫折时,归隐的思想突出一些罢了。但不管怎样,苏轼的血管里从少年时主要流淌的便是儒家的血液,而且至死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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