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秘密我记住了》

       今天下午三点过给程玲玲通电话，得知大姑孃（大姑母）从养老院出来，到她女儿程玲玲家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于是，今日，马上，2022年12月1日下午，到水岸书香看望大姑母。

       高兴得很，一按门铃大姑母就乐呵呵地开门了，可见她知道我们要去看望她，早就守在门口吧。

       我在电话里问过她女儿程玲玲大姑母午觉睡到多久起床，她说一般睡到三点半，我跟程玲玲说我们下午三点半去。我们基本是准时出发的，到她家也就10来分钟路程吧。

       大姑母还是那么瘦，但是精神很好。身体总体也是很不错的。她今年89周岁，明年就90岁了。

       进门按照老规矩套了塑料薄膜鞋套，客厅里有一条拴着的小小狗汪汪叫算作热情招呼我们吧，在大姑母的指引下，我们在她寝室里坐下来，拉家常，说了好多事情。

       我们说到荥经老家，西门上，老家房子，说到我三爸，我五爸，小爸，藻元的病情和全家情况，乃耕儿这位老实人的幸运，姜畅啦，包括姜航星获得县里的五一奖章，还有我家小悦同学北京读书七年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工作生活恋爱等方面的情况等等。

       程玲玲和她丈夫孙斌都在单位上班。程玲玲的女儿徐露菲在家，大肚子，她已经怀了小孩。她给我们沏茶，多次掺水，大姑母说她预产期在2023年1月份。记得2019年国庆她结婚，婚典在倍特星月山庄举行，丈夫是开飞机的，我们和姜玲玲一起去，小爸一家，还有程在忠，程在先，程在华，程在英，新安和张卫平，小一辈的曾毅，有陶劲松的妻子，很多程家亲戚，都参加了的。虽然徐露菲已经结婚三年多了，但现在是怀第一个孩子。

       我们和大姑母说话摆龙门阵，按照原计划一直到五点钟，怕她体力不支，依依不舍的离别。走到门口，她还多次深情地拉住我的手不放，不忍与我们告别。她说今后不再去养老院了，就在程玲玲家里住。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今后有空可以去陪她说说话，作为晚辈，尽一点我微薄的孝心。

       今天还有最大的一个收获，就是得到两个秘密。

        一个是，我问了大姑母一个秘密，我问她为什么在我小的时候，跟随她去了泗坪。她回答我说，当时没有吃的呀，西门上我家里人都饿死了，不跟她去就要饿死。还说记得我那时候，饿得爬楼梯都爬不动了。爬哪里的楼梯呢，是西门老家的，还是泗坪小学的？我没深问，因为这是一件痛苦的往事，不堪回首。我突然想起当时在泗坪小学，我住在楼上，跟六爸睡一间床。上楼，要爬一个木板上下左右四周钉好，大约十多步阶梯，脚板一踩就咚咚响的木头楼梯。也许，我就是爬不动那个木楼梯吧。这是我第一次听大姑母亲口说我面临死亡的威胁，爬不动楼梯的事情。这是以前，从来都没说过的。

       我连忙感谢大姑母，说感谢她在我小时候，救了我一命啦。

       大姑母一听我这么说，就很高兴，她说以后，没地方走，我来跟着你们，我连忙回答好呀好呀，这可把大姑母高兴坏了呢，她深情地紧紧拉着我的手，脸上荡漾着无比欢快的笑容。

       大姑母今天还谈了一个她一生最大的秘密，这就是，她一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刚生下来，就遭到我婆婆（实际是我奶奶），她二姆姆，极大的摧残。

       她说她二姆姆，按照传统习俗，怕女孩将来乳房长大不好看，所以在她刚生下来，就把她的乳房挤干。

       大姑母用手按住自己的右胸对我示意说：“拼命挤，就这样子拼命挤，直到挤出里面白色的一坨东西，白浆浆，好吓人哦！”她认为致使她长大后，不能正常发育。

       她还说：“我长大后看见别人的胸部都发育，就是自己的没变化，自己觉得这是咋的嘛，哪个女的是这样嘛，好丑哦，是咋个了嘛，不知道是咋个回事。”

       她说我们西门姜家所有出生的女孩，都遭受这种摧残。唯一只有华光，是她爸爸从外头回来接生，没有挤，所以逃脱了。这种悲惨的婴儿挤奶命运，真是封建得很。她说我们姜家院子两弟兄，之所以女孩少，说我家尽是男的，女孩不能存活下来，就跟这个事情相关。

       她说她妈妈，也就是我的三婆婆，生了四男四女。她前面都还有一个夭折的女孩是老大，后来还有一个女孩活到六岁多，是华光前面的。

       而我婆婆生的女儿，一个都没养活，可能也是因为有新生女婴拼命挤奶这样的原因。

       哎，尘封多年的两个秘密，一下揭晓，我记住了。

       末了，我寻思，这亲情呀，也许是永远没有对错的，是一种打断骨头又连着筋，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人生不能忘怀的情愫。亲情，也是一种十分容易不断抱怨，十分容易不断计较，十分容易不断生气的情愫，直到我们消失在这个世界。心中的疑虑与任何不畅快当面吐出来，这才是真正的亲情呀，人间永存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