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鸥在向坪

                                       廖春波

    诗人沙鸥或许被大众遗忘，查百度百科也说他是著名读书人、学者止庵（原名王进文）的父亲。可我不知止庵是谁，只记得沙鸥，原名王世达，重庆市巴县（今巴南区）人。

    柑桔之乡向坪不复存在，早就撤并入太龙镇，只在社区保留其名，后又划归陈家坝街道管辖。然而，过去跃升全国三百个首富乡镇之一，堪称长江边的明珠和村庄里的都市。

    四十年前诗歌热，至今为人所乐道。德国汉学家顾彬曾批评中国当代文学大部分是垃圾，唯有八十年代诗歌可与世界重要诗人媲美。他说，文学应为语言、艺术、美学服务。

    我不想妄论此言是非，但忆往事能佐证盛况。1984年10月，《星星》诗刊编辑、诗人鄢家发荣归故里，万县文化馆邀请举办一场讲座。消息传出，群情振奋，大会堂挤得水泄不通，我提前仅站过道旁听。他三十八岁，穿着咖啡色风衣，侃侃而谈，潇洒自如，例举多是同事、著名诗人流沙河，还有北岛、舒婷、顾城。大家聚精会神，无不仰慕之极。子夜散场，小雨淅沥。男女青年意犹未尽，紧紧围住他，久久不愿离开。

    第二年秋，橙黄橘绿，我独自在向坪乡调研期间，突遇沙鸥携妻来体验生活。他身材瘦弱，却精神矍铄；俭朴低调，而不乏前呼后拥，其中有乡政府文书，一个热情大方女孩。她带领文学爱好者，负责搞好后勤服务。不仅每天清扫寝室，还帮助换洗衣物，夫妇感激不尽，我也钦佩不已。随即，诗人深入龙门村蹲点，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该村第5组，古红桔最多，户平产果超万斤，人均纯收入475元。沙鸥见状诗意大发，当晚写八行体小诗，抒发村会计拨动算盘的喜悦之情。他历经坎坷与劫难，在离这里和我老家不远的白羊坪栖身过，足迹遍布山山水水，汗滴洒满村村寨寨，对一草一木感情笃厚。1986年离休，尚从哈尔滨返渝定居，1994年病逝北京，又叶落归根。

    沙鸥1922年出生，1939年开始发表作品，1946年毕业于重庆中华大学化学系，194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54年毕业于中央马列学院哲学班。历任上海中宁公司经理，中共中央统战部招待科科长，北京《新民报》副总编辑，中国作协文学讲习所教员，《诗刊》编委，黑龙江省安达市文联专业创作员，黑龙江省文联专业作家，《北方文学》副总编辑，重庆文史馆馆员。著有《农村的歌》等诗集31种，诗论4集，散文2集。2017年获“中国新诗百年”全球华语诗人诗作奖“终身成就奖”。

     我刚参加工作，只有二十岁，就在乡土碰见沙鸥，别提有多高兴。因为在农校时胡诌诗，常由学生会墙报发表，便也斗胆萌发诗人梦。可惜，没有惊世之作。不过，一直热爱诗歌，并且结缘文书女孩，相濡以沫三十三年。她现虽退休，仍痴迷文艺，敬重沙鸥，留恋向坪。那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永远值得我们珍藏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