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辰那天,洛城下了十几年来未见的大雪,她穿了一袭被血染红的白衣,手里握着阿爹赠她的那把避血剑孤身一身站在魔教的城门下。
城墙上挂着她阿爹阿娘的人头,在风雪中轻微晃动。
城墙上站着魔教的教主,那个名为花娘的女子。
凛凛寒冬,那人却只穿了一件大红的纱裙,如水墨般的长发和裙摆一起随着凛冽的北风飘舞在漫天飞雪里,那张妖艳倾城的脸在风雪中半隐。
“洛林,杀了她”,朱唇轻启,只有淡淡的几个字。
站在城墙下那个杀了她的阿爹阿娘的杀手闻言朝她这边冲来。
却在离她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住,双手抱着头,一个劲地颤抖,一双桃花眼上爬满了红血丝,过了很久,用微弱的声音挣扎着道:“阿青,快跑。”
一步上前,趁男子颤抖间她一个巧妙的转身掀了男子脸上黑色的面具。
那人不正是她找了十多年的洛林哥哥吗?
002.
洛城是南方的一座城,每当春来的时候护城河边都会开满烂漫的桃花。
柳青的父亲被世人称为柳大侠,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大英雄。
可在柳青的记忆中,她只记得每年春天护城河边的桃花开遍时,她的阿爹都会带她和她的阿娘出去看桃花。
桃花树下,阿娘一身绯红色的衣裙,阿爹眉目俊朗,好看地和话本上的佳人才子那般。
每年洛城的梅雨时节,阿爹也会带阿娘去荡小舟,为阿娘画丹青。记忆中,他们相敬如宾,佳偶天成。
阿爹极宠柳青,但唯有一点,他一直把她当男孩养,要她女扮男装,对她要求该严厉的也绝不放松。
且在她十一岁那年送了她一把剑,阿爹说,那剑名为避血剑,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拿出来,更不可无端伤人性命。
关于洛林的记忆是儿时她家旁边有两个小孩子日子过得非常清苦,自小便失去父母双亲,而阿爹经常照顾他们,一来二去他们便混熟了。
洛林还有一个妹妹叫洛雪,而洛林对柳青就像对洛雪那般。
那时的柳青还不像现在这般完完全全一副男子的气概,也会像别的小女孩那般跟在洛林后面叫着洛林哥哥吵着要糖吃。
不过后来,洛林兄妹便突然搬走了,再不音讯。这些年,柳青一直在找洛林,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相见。
003.
令人万般想不到的是,洛林竟回头提着剑朝花娘走去。
花娘虽为魔教教主,但想来应该是工于心计,谋算异常有才能成为教主,她的武功并没有那么高。
几番周旋后,她身上已是多处剑伤,血流到红纱裙上像是不小心倒上去的水那般。
柳青红着眼问花娘:“我的阿爹生前虽喜行侠仗义,可是也并未曾杀人性命。你与他们有何深仇大恨?要这般对他们?”
城门上,风雪肆虐,花娘笑了,笑得狂妄也笑得悲凉。
这时洛林已停了手,安静地站在柳青背后,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双手垂下去,眼睛也盯着自己的脚。
花娘忍痛朝城楼边走去,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人头,纵身跳下了城楼。
004.
风雪里有一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飞快地冲来,身后跟着一群下手。
他终是没有接住花娘,只是抱着奄奄一息的她,低声道:“阿娘,你又何必呢?”
柳青本以为,那一众手下和那个穿黑衣的男子一定会杀了她和洛林。
可她没想到,那男子把花娘的尸身抱上轿辇之后,却命人把挂在城墙上的人头拿下来放进了棺材,做完那些之后,走到柳青身边,解下他的外衣披在了柳青身上。
柳青习惯性地去挡,但终究因为一身重伤只是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那男子温声道:“阿青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你哥哥。”
005.
哥哥?她何时多了一个哥哥?依阿爹的脾性,若是哥哥又怎会从小把她当男孩养,那般苛刻只为她将来有力自保?
可那人的眉眼细看后,的确像极了阿爹?
那个自称是柳青哥哥的人叫花十七,而那段风流韵事是柳青从花十七的口中得知的。
阿爹来洛城之前曾和花娘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可后来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花娘怀了十七的那年,阿爹走了,和阿娘成了亲。
至于其中原因,花十七说他也并不知晓,只是上一辈的恩怨是非都已过去,他也不想再深究。
后记
洛林是听信花娘说他的妹妹是被柳大侠所说的话才中了一种名为惑心术的毒杀了柳大侠夫妇的。
花娘死后不久,柳青在整理阿爹的书房时找到了一封信,信里他说,洛雪的确是他被奸人陷害误杀的,若有一天,有人替她报仇,让柳青不要恨那人。
她还在一本旧的戏文里发现了一张极小的丹青,那张丹青里的女子比起阿娘少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妖艳明媚,柳青看得出来那是花娘。
丹青的背面写着:此生不负卿,可此生终负卿。
两年后,二十岁生辰的那天,柳青和洛林成婚了,花十七做了证婚人。
后来,魔教成了一个除暴安良的正派,江湖上流传着柳青和洛林行侠仗义的传说。
很多年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和尚讲起江湖上的那个传说,道有一天傍晚,他曾遇见过一个满身是血被人追杀的女子。
那女子虽一身男子装扮,但不知为何他一眼便看出来了她是一个女子。
那时,他还未受戒,生了要蓄发还俗、陪她终老的心思,可那女子对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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