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长乐金沙滩记

文/江家青

长乐。海西动漫园往东，跨滨海路即松林，翠冠娉婷，浮于树顶。林后一路东去，路侧木麻黄针叶蓬蓬，密翳如荫。

循路过木麻黄，日影一闪，头顶忽阔清。高乔匿迹，唯地铺绿草，路染黄泥。遥处，汪洋伏于脚底。路末续砾径斜倾而下，即抵金沙滩。

立滩间，净沙如涤。北望，一丘郁郁，林木层层东进，如臂外探，号猪脚山；南眺，一垄葱葱，绿叶垒垒前乱石涌出，如肘内护，乃象鼻山。前瞻，但见滔滔海浪相逐，队队恐后争先由东滚滚来。千里暗流横溢，潮如琼汁浪如雪，起起伏伏高高低低汹汹澎湃进。

沉迷时，妻跣足，踢踏水中行，倏尔莞然回顾笑，高呼“好冷”唤我近相前。时风习习，妻衣随风舞翩翩，又有叠浪至，万朵千朵拥足齐，竞绽争妍相向哗哗戏。

我亦却鞋，虎虎生威踏步入，意欲与流争来去。一入水浸浸，冰冰寒彻骨；再入浪来袭，退未及，啪嗒一声，人浪对对撞，浪碎湿裤衣。妻笑偷拍急。

再循沙滩水际北向行。俯处，素白蛤壳杂沙面，点点斑斑，恰若珍珠铜盘砌，又若春来梅园幽径看花飞。沙中亦有洞相间，麻麻密密，却似羊群错将黑玉撒金径。洞外团团“沙豆”围，堆堆叠叠，必是蟹无疑。遂屈身，以洞为中手为规，画台线，又落指掘沙起。再将连洞沙台移，蟹乍现，急急四处奔窜欲逃离，奈何爪轻无处避。抓得螃蟹，妻拍照，再放归。

随后趋北去，抵猪脚山底。岩崖片片插海心，横缝纵隙相错绮，下有积水润，上是森木蔽。崖侧更有丛石集，棱角分明，块块粗砺，条条尖锐。妻手脚并用进，我亦步亦趋后跟随。时云开午日放光明，与妻相视笑，同向林中进。林为木麻黄，翠叶阴阴起凉意，落叶如针满地，暖暖赛凉席。林中更有叶葳蕤，如兰似带。附树攀崖得见，知是山菅，已有紫果缀。

憩罢，前足后手踞崖下，循滩往南行，至象鼻山。

山前徒见岩狼藉，岩岩兀突，小大交叠，西靠东倚，北倒南颠，恰若同窗聚后酩酊扶墙立，地转天旋，而剩菜残羹如渣滓，杯倒盘倾。寻缝山腰行，岩隙浓浓绿意显，近前遇柃木，叹生命之奇。山腰南瞰，一带石崩崖坠。块岩累累错敧，或压或支，或躺或倚，或触或离，若墩若柱，若台若室若居间巷窄。远眺则碧水茫茫，浪潮跌宕，海阔天宽。

逡巡赏玩未久，携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