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岁月盏留香,彭镇乡味茶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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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史料记载,中国茶起源于四川。司马相如、杨雄曾将茶列为药、饮。《华阳国志》载“什邡出好茶。”陆羽茶经有“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及“蜀妪买茶”。顾炎武《日知录》说“自秦人取蜀,而后始知有茗饮之事。”到唐宋时,茶饮就比较普及了。
据《成都通览》载,清末成都街巷516条,茶馆有454家。1935年《新新新闻》载,成都有茶馆599家,每天茶客达12万人,当时全市人口不到60万。现成都每个公园不止一个茶馆,如人民公园鹤鸣茶社、望江楼竹林茶馆及百花潭、文殊院、大慈寺中的茶馆等。
成都茶馆因地制宜,遍布各处。大街小巷,河堤江边,寻常巷陌,公园旅社,高楼大厦,居民小区,数量无二,独步天下。没有广东、福建、江浙功夫茶那么讲究器具程式,然深得老百姓喜爱。传统铜茶炊、瓷盖碗茶具、木板桌,来自川西林盘的竹靠椅等,皆简单易得。
川人常坐茶馆得益于四川得天独厚的良好地质气候和祖先留下的都江堰自流灌溉系统。出产丰盛而富饶的天府之国,多数地方虽辛苦而有余钱剩米和稀许闲暇。劳逸结合是普通百姓最好的一种闲暇生活方式。也不能也无须人人成富豪大户,拼搏一生,操劳终身。
成都茶馆是各种人物社交场地,最具烟火气的市井文化之一。袍哥、掮客是常客,不少文人也爱坐茶馆,马识途讲过去也利用茶馆接头。据说车耀先就是走出鹤鸣茶馆后被捕的。抗战时期,朱自清与陈寅恪、钱穆、吴宓等也是常客。连我们的知青聚会大多也在公园茶馆。
成都茶馆好像世俗社会的历史演义,说评书散打的李老师曾长期在锦江剧场悦来茶馆展言子,也到彭镇老茶馆摆过龙门阵。成都电视台还放映过被记者拍到住人民公园后门半边桥街,曾最爱在鹤鸣喝茶满头白发的老丈人。作家刘震云2023年秋也到过彭镇老茶馆。
讲究档次的如顺兴老茶馆有川剧高腔、变脸表演和茶博士用不同的优美功夫姿势给外地客人掺茶。一般茶馆更多是冲壳子、掏耳朵、谈生意、听评书、或朋友相邀喝茶兼打麻将。除个别少数高档茶楼,大部分都配备麻将桌。双流彭镇老茶馆也不配麻将,却生意红火。
双流县彭镇杨柳河畔的观音阁老茶馆,原为供销社集体所有茶馆。由当地人李强承包当老板后,凭借现在已经罕见的原汁原味老茶馆风貌和古朴的人文环境和低价位,名声远播。慕名而来的游客、摄影爱好者络绎不绝。是成都地区保留不多的原滋原味的乡镇老茶馆。
川西砖木结构穿斗老房,陈旧的木“坚强”梁柱支撑着屋檐顶上小青瓦。稀泥和稻草的老式石灰墙斑驳破旧,水泥砖混地面凹凸不平。标配老茶馆的竹椅木桌、老灶台堆满紫铜壶、保温瓶、茶杯,灰尘扑扑,略显狼藉。后院井水泡茶,有花茶和毛峰,约三花档次。
窗格挂有新草鞋、黄玉米、红海椒,木柱挂簸箕、斗笠、秤杆,破烂竹椅堆满墙角。上世纪50-60年代的墙面宣传画标语,成为老茶馆不变的时代本色装潢。当地茶客收1元,外客10元。饮茶闲聊、打纸牌、抽叶子烟,满脸皱纹的老者有时会成为外来摄影者的模特。
两挡头间墙上透进的自然光,比室内灯泡还亮。喜欢亮堂的顾客就到街上坐起,沿街老梧桐树下也很阴凉巴适。室内也无电扇空调。在街上坐的人比屋里更多,这些是真来喝茶的。2020年双流文管所的“一般不可移动文物”牌子钉在外墙。隔壁是老照相馆和老四哥饭店。
拥有百年历史的彭镇观音阁茶馆浓浓的传统乡镇生活气息,实属难得。成为远近闻名的摄影佳地,吸引了很多国内外拍客前来摄影,寻觅还没有消失的过往踪迹。节假日一座难求,非节假日会清净一些。这里只有一条主要街道,停车有时要到杨柳河对岸小街上。
传说百多年前,彭镇大火几乎将小镇化为灰烬,唯有茶馆幸免于难,老年人说是有观音庇佑,而得名观音阁。2008年汶川地震,茶馆水缸晃动,竹竿拉扯断,可茶馆一片瓦都没有掉,瓦房顶却开了天窗,茶客说是观音想看看喝茶的有没得事,这便是成都式幽默。
彭镇老街上还有不少的各种新老茶馆,饭馆,面馆也有好几家,街道正在改造,老茶馆现已被列为成都第五批历史建筑保护名录。受人喜爱的老茶馆提醒我们,创建新型城市也不要忘了留下一些市民的难忘老记忆。无过去哪有将来,追求新奇,回味陈旧,皆人性两极。
正是:
故时场景茶馆老,竹椅木桌也逍遥。追新忆旧寻常事,清茶一杯也聚焦。
途乐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