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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2021-06-21 11:45:29)
分类: 教研论文

母性·妻性·叛逆

──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何国庆    安庆市望江县鸦滩初级中学

 

内容提要:张贤亮的小说塑造了很多具有典型性的女性形象。时而像北方大地上铺天盖地的大风强劲粗蛮,时而像春雨一样甘美柔和。她们是美丽的,张贤亮把她们塑造得既具有外表美,又具有内在的心灵美。她们的身上都具有母性的光辉,都是博大、宽厚母爱的体现者,对男主角极尽爱怜体贴。她们是张贤亮“梦中的洛神”。作者将她们作为救赎之神来解脱男主人公的困境和心灵的枷锁。这些形象如仙女一般,不仅有着姣好的外貌,而且她们身上既具有勇敢、善良、淳朴的共性,也具有不同的个性特征。既马樱花:母性的柔情;李秀芝:妻性的柔情;黄香久:刚性和叛逆。她们的不同性格向我们展示了不一样的女性风采,是作家对文革时期女性的一种全新的诠释。

关键词:母性;柔情;妻性;叛逆

 

张贤亮是“反思文学”、“伤痕文学”的代表作家。他的人生是坎坷的,又是传奇的;是苦难的,又是美好的。诗人的气质、苦难的历程和坚实的理论修养使得他的小说既具有浓郁的现实主义色彩,又具有浪漫的色彩,是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他的作品并不多,题材也不是十分广泛,但是由于始终坚持一条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从而使他的每篇作品都能走在时代的前沿,在读者群中引起了较大的反响,被称为“时代的代言人”。粉碎“四人帮”以后,他先后写了《四封信》、《四十三次列车》这样一些揭露十年浩劫的复杂斗争和险恶世相的作品,继而在“伤痕文学”中又创作了《灵与肉》等轰动一时的伤痕小说。紧接着,又写了《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具有深刻意义的“反思小说”。

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时而像北方大地上铺天盖地的大风强劲粗蛮,时而像春雨一样甘美柔和。如《灵与肉》中的李秀芝;《绿化树》中的马樱花;《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的黄香久等都是文学画廊中不可磨灭的典型形象。她们是美丽的,张贤亮把她们塑造得既具有外表美,又具有内在的心灵美。她们的身上都具有母性的光辉,都是博大、宽厚母爱的体现者,对男主角极尽爱怜体贴。成为作家心目中的女神,“梦中的洛神”。1  作者将她们作为救赎之神来解脱男主人公的困境和心灵的枷锁。这些形象如仙女一般,不仅有着姣好的外貌,而且有一颗闪着圣洁光辉的心。“勤劳、勇敢、淳朴、善良是她们的共同的美德……她们是同一艺术家族的姐妹”2

 同时她们的性格又是迥异的,有的是具有母性的柔情,有的是妻性的柔情,还有的是带有鲜明的刚烈性和叛逆性。

一、母性的柔情 :马樱花——大地上的“绿化树”

    鲁迅说过:“女人天性中有母性”,3  张贤亮的女性人物最先打动人的是她们母性的爱。她们吸引读者的不是超凡脱俗的美貌,而是她们温柔恬静、慈祥仁爱、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金子般的内心品质;她们不仅坚贞隐忍、宽容大度、同情和关心他人,而且在为心爱的男人献出自己一切的同时,给予情人或丈夫更多的是母爱般的关怀与疼爱。男人们从她们怀中得到的也更多的是母爱一样的温暖。其中马樱花和李秀芝就是具有是母爱形象的代表人物。

马樱花是《绿化树》中极具感染力的女性形象。作者塑造这个人物时虽然遭到了许多人的指责与批判,但是她爽朗、善良、泼辣、正直、热情的性格无疑给作品增添了不少的亮色,给读者留下了十分鲜明的印象,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作者在马樱花身上寄托了无限的理想和希望。马樱花是个具有黄土高原劳动妇女性格的人物,貌似放荡不羁,落后而缺少文化素养的荒原妇女,她对爱情是那样的坚贞;对文化、对知识分子是那样的崇拜和尊敬;对美好未来是那样的憧憬和渴望,她内心所具有的伟大的道德力量和精神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们这个民族——落后而又贫穷同时又想摆脱这种现状的文化的象征。她顺从命运,到远离家乡的农场做工,她又敢于支配命运、主动创造幸福和不顾一切地争取幸福。她勇敢地爱恋着“右派”章永磷,把他由一个“瘦鸡猴”养成了一个健壮的男子汉。马樱花,这位极其普通的妇女,她在文化大革命造成的历史的干旱中,以她“喜光,耐干旱贫瘠”的绿化树般的品格,给无辜的受迫害者以温存、信赖,以支持,以庇荫的形象。这种平凡而又伟大的人物,不仅是章永磷不能忘记的,而且也是我们所有人不能忘记的。

马樱花具有两种性格,一方面她摆脱不了粗俗与世俗,另一方面她又是善良勇敢的。她粗俗的语言证明她是处于社会的底层,也就是脱离主流文化的边缘女性。同时她又极富有同情心,当看到章永磷因为饥饿而发黄的脸,她不是用温柔、体贴的语言来表达她的同情心,而是以漫骂的方式。但是她对章永磷胜过对她的女儿,白面馍总是留给章永磷。当章永磷被海喜喜欺负之后,马樱花对他表现出“兽护子的偏袒,毫无道理的溺爱”4 当马樱花的手指轻柔的像一阵微风掠过他的鞭伤的时候,他的心头想起了勃拉姆斯为法柏夫人作的那支《摇篮曲》,马樱花像母亲养育孩子似的用白馍、饭、土豆、白菜养壮实了章永磷,并用温柔的爱恋温暖着他。章永磷刚从监狱里服完刑,迫切地向往自由、向往平等。但是现实没有使他的理想得以实现。物质上的贫乏导致精神上的极度贫乏,因为饥饿使他丧失了研究《资本论》的信心。正是因为马樱花为他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基础,使他完成了自我的建构:男性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建构。当海喜喜向他挑衅时,一开始他感到的是害怕,但是当他注意到所有的眼光都在注视着他,其中也有马樱花对哀叹考验的目光时。他就变得勇敢了、镇静了。这正是因为马樱花对他的鼓励,既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使他由一个懦弱的知识分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同时马樱花为他提供的充实的物质基础,使得他能够安心地学习,安心地研究《资本论》。他认识到自己肩负的伟大的历史使命——建设祖国。正是因为马樱花的爱对章永磷起到了绿化的作用,使他完成了自我的建构。马樱花像母亲养育孩子那样使章永磷成为了正常人,但是章永磷始终对她惶惑、迷惘、不理解,认为马樱花的身上有与他过去的道德相脱节的东西,特别是当马樱花用“狗狗”这个表示疼爱的称谓称呼他时,他立刻感到马樱花的爱与他一贯所向往的那种文雅的柔情迥然相异,“我既然已成为正常人,既然已经接上了过去的回忆,她那种爱情的方式和爱情的语言,就隐隐的令人觉得别扭,觉得可笑。我显然不愿意她发现我与她之间,有着不可能拉齐的距离,但我却开始清楚的意识到这种差距。”5 章永磷不仅感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而且对“美国饭店”的称号也耿耿于怀,虽然他是在“美国饭店”里成长为一个男子汉,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完成了自我的建构。他是被马樱花拯救的,是在她的母性的关怀中逐渐地成长起来的。但是被拯救的章永磷却对马樱花充满了鄙视,将她同卑贱、风流等词语连在一起,“我在哀痛的施恩下生活,我却不能忍受了,我开始觉得这是我的耻辱。我甚至隐隐的觉得他的施舍玷污了我为了一个光辉的愿望而受的苦行。”这就是作为知识分子的章永磷。在《绿化树》中,当章永磷被马樱花善良的温情感动之后,向她求婚的时候,作者对她的塑造达到了顶峰。她拒绝了章永磷,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而是害怕和他结婚之后就不会有人来送食物了。

    这充分显示了马樱花的母性的柔情,她一方面有对知识的渴望和崇拜,另一方面又有着对男性力量的敬畏。在封建守旧的生活状态下,这是属于未被开化的盲目崇拜。她想追求却又迫于旧观念的压力,最后终于陷入理想与道德的自我否定中。因而马樱花对章永磷说:“你是个念书人,就得念书。只要你念书,哪怕我苦得头上长草我也心甘。”这一席话多么令人感动,正是她女性形象的闪光点,母性的光亮点,也充分展示了她的绿化以及净化的作用。她将自己划入与章永磷不平等的地位,这是中国传统的美德。章永磷与马缨花的情感离真正的爱情还差得很远,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关怀、体贴的温情。马缨花所具有的那种不求回报的爱情,是作者长期以来对母性的呼唤的一种回应,他将所有的对母爱期盼的情感都寄托在了马樱花的身上了。她是落难英雄的救助神,她对章永磷的同情、怜悯包含着深沉的母爱,她以自身的博爱重新塑造了一个男人的人格与尊严,成为大地上名副其实的“绿化树”。

 

二、妻性的柔情:李秀芝——沉静而温柔的“花”

    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不仅具有母性的柔情,同时也表现出作为妻子应该具有的柔情。正是这种温柔的体贴与关怀重新塑造了“男人的风格与尊严”,所以张贤亮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对爱情有着美好的理想,她们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这是作为男性所不具备的美好的心灵。不只是张贤亮的小说中是这样的,任何作品中都是如此的,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如果说男性和女性对爱情都是需要的,那么对于女性来说爱情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因为“女人把全部的精神生活和现实生活都集中在爱情里和推广成为爱情”。6 的确,爱情是女性理想社会的寄托,是女性的全部,是她整个人生的寄托,是她对美好生活的渴求。张贤亮笔下的女性都是对爱情怀着无比崇高的理想,对婚姻的自由更是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和追求。但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婚姻也完全脱离了轨道,纯粹靠盲目的偶然性来排列组合。李秀芝和许灵均的结合便是如此,但是这种偶然的阻隔不只表现为它的荒谬性,有时也表现为一种奇特的命运,把完全想不到的幸福降临到某个人身上,许灵均就是如此。他的幸福在于他与李秀芝的结合上,他的幸福降临得是那么的与现实不符合,但是他却是幸福的。他不但享受到了家的温暖,而且获得了生活的信心以及做人的尊严。

    沉静而温柔的李秀芝具有贤妻良母的传统美德,是典型的有着浓厚的母性色彩与妻性色彩的女性。她的温柔与善良抚慰了许灵均受伤的心灵,并且给了他很大的心灵慰藉。李秀芝带给他的不仅有温情更使他的人格尊严得到了尊重,使他重新获得了生活下去的勇气,恢复了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方式。那种女性的热烈的爱情中也有中国传统美德中“以夫为天”的顺从性。她心悦诚服地敬重许灵均,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自觉地充当起妻子的角色,这是长期以来我国劳动妇女身上具有的纯朴善良的美德。

许灵均自小就没有享受过多少母亲的爱抚,“母亲的摩挲麻将的时候比摩挲他头发的时候多得多”。7 后来又遭到父亲的遗弃,成了真正的孤儿。解放后,他曾得到过集体的温暖,但是到了文化大革命那个动乱的年代,他的人生悲剧才正式开始。他的老师为了完成“指标”把他划入“右派”,特殊的遭遇和坎坷的经历使他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他的身心都遭到了迫害。性格过于孤僻、敏感,心如死灰却难以压抑内心狂热的骚动。他渴求爱情,渴求有人来带给他幸福的生活。正是在这个时候李秀芝出现了,一次偶然的却又是必然的相遇改变了他的一生。秀芝叠被、补衣、收拾屋子的一系列动作,一下子激起了他不可抑制的情感,这是一种激动的情感,这种激动绝不是因为本能的冲动使然。正是因为秀芝的温柔、沉静的妻性感动了他。带给了他无限的柔情,带给了他人间的温暖,使他重新振作起来。在这里秀芝作为一名妻子无疑是具有我国最为传统的妻性。

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对许灵均无私的爱,是一种发自本能的爱。许灵均活了,是他的那颗沉睡的心活过来了,他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秀芝虽然是个干瘦的矮个子姑娘,她养的小动物,就和在魔术师的箱子里一样,繁殖得飞快。口头禅是“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8 正是她这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带给了许灵均生活的勇气,使他重新树立了生活的信心。她没有丝毫的私心,这使许灵均在消沉中看到了希望。在那个错误的年代,特别是在文革那个是非颠倒的年代,秀芝的善良成了许灵均的救命稻草,沙漠中的绿洲,心灵栖息的港湾。自古以来,在身陷逆境时,最不堪一击的就是知识分子,而女性可以凭借超强的忍耐力、毅力和勇气来保护她们的男人,她们的丈夫,秀芝就是如此。

与秀芝不同的是《男人风格》中的罗海南,她的爱情观不同于马樱花、李秀芝。她的爱情带有明显的“现代性”。她对爱情的看法与众不同,是极具独特个性的,她是一个爱情的获取者,而马樱花和李秀芝是奉献者。罗海南更注重自己的独立人格,不是简单地取悦男人和以男人为天。而是大胆地追求真正的现代的爱情。她的爱情是在明显的享受青春、享受幸福、享受女性的“自我”,追求的是真正的平等的爱情。她不是依附于男性,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于现实之中。爱情基础是建立在夫妻之间既相互依赖又彼此独立,是相互信任的、是互相理解的、是相互帮助的,这种爱情是木棉式的爱情,是独立的,又是具有责任感的。她拒绝书生气十足的王彦林的求爱,投入富有激情的陈抱贴的怀抱。这种爱情,这种婚姻是与李许之间的婚姻是截然不同的,

李秀芝就像一株沉静温柔的花开在艰苦环境之中,顽强而又芳香。她带给许灵均的既有物质上的富足,又有精神上的鼓舞,是中国劳动妇女的代表,是中国传统美德的化身,是带有妻性的柔情,温暖了许灵均。如此美好的人物形象在文坛上是不可多得的。作为妻子,她为丈夫的付出是令人敬佩的。她像一株顽强的小草,硬是从石缝里伸出自己的绿茎,她以朴素的方式同苦难的生活抗争,靠双手建立起家庭的乐园,博得了“海陆空总司令”的美誉。“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的口头禅,充分显示了她乐观豁达的性格特征,这是一个站在未经污染的土地上依然盛开的鲜花。

三、叛逆而又刚性的黄香久

张贤亮小说塑造的女性形象除了具有母性和妻性之外还具有很多复杂的性格,而且是丰富的具有深刻意蕴的。人物性格的丰富、复杂和深刻,是产生艺术美丽的更为重要的原因。黑格尔在论述《荷马史诗》时说过,典型形象“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完满的人,而不是某种鼓励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9 这就要求作家去挖掘人物内心的世界,因为人的内心是复杂的,表现在行为上就是性格的复杂性。张贤亮的小说就充分挖掘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其中以《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的黄香久的形象最为突出,她是善良的,用她无私的爱重新塑造了章永磷,她也是刚性的、也是叛逆的。

这时的章永磷的命运比绿化树中更为悲惨。他几乎丧失了人的全部自由。他周围的人也都笼罩在精神的麻木之中,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没有价值观,没有反抗的知觉。这个变态社会里的人,一切也都是变态的。章永磷对理想的追求变得盲目而又暗淡。正当他极度痛苦和失落的时候,黄香久出现了,她以女性特有的魅力和情感,换回了他对灵与肉的渴望,生活中终于出现了些许的亮色。然而在新婚之夜,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人的本能——性能力的时候,他感到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又熄灭了。在黄香久以她体贴入微,以她真挚深刻的爱的导航,使得他的性能力复活的时候,作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他的理性同时也复活了。他开始怀疑这种纯属兽性的性爱,并且觉得他们之间在精神世界存在太大的差距,觉得这不是他的爱情,他的爱也不应该如此,他开始在精神上去追寻肉体上无法获得的力量,他们终于离异了。面对离异,黄香久没有和其他女性一样痛苦,也没有大叫大嚷,而是诅咒他,用恶毒的语言咒骂他,但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并且把自己的储蓄交给了章永磷。

  黄香久是张贤亮小说所塑造的女性世界中最具有刚性和叛逆性的人物形象,同时也是光彩夺目的。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安排生活,她坦荡、直率而且真诚。和章永磷结合之前,命运给予她的是三年的劳改、两次结婚、两次离婚的教训和坎坷的爱情之路。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但是作为一名年轻女性,她感情丰富,充满生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芦苇丛中洗澡的场面,充分展现了黄香久的对美好生活的渴求,女性魅力的光辉,在被凉水一激之下,“荡漾出孩子般的欢欣”,撩水藻的时候,她的上身一起一伏,“宛如一只嬉戏的海豚”,她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所处的环境。结婚后,虽然谈不上与章永磷存在真正的爱情,但是她对章永磷是真诚的,她无微不至地关怀丈夫,给他洗衣服,缝棉袄,千方百计地调理生活。在生活十分艰难的时期、物质十分贫乏的年代,她把自己的一两油和农场分的一点肉主动让给章永磷。后来章永磷跳入堵口抢险回来浑身冰凉几乎瘫倒在地上的时候,黄香久虽然嘴上埋怨丈夫,但是在骂声里又饱含着一个妻子对丈夫深切的爱与关怀。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拖到炕上,并且让章永磷把冰凉的脸放在她的胸口。正式因为她的体贴与关爱,使章永磷由一个废人变成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这些都表现了她的美德与善良,以及对丈夫的无私的爱。但是作者也毫不避讳她性格上的缺点。主要是她过于现实,以及因为自身的情感的不幸遭遇,又使他不得不背叛丈夫,与曹学义私通,使章永磷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她不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实际上她也参与了“时代对章永磷的精神屈辱。”10

她对第三次的婚姻十分珍惜,也没有像罗海南那样对爱情抱有罗曼蒂克的幻想:“主要是要成个家,像大家伙一样过日子。”11 然而就连这个起码的微小的要求也得不到满足:章永磷在得到她的抚慰之后恢复了人的本能——性功能的时候,义无返顾的离开了她,背叛了她,这使她怨恨章永磷,对他进行诅咒,恶狠的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亏了心。”12 两次诅咒不仅是对负心丈夫的诅咒,更是对长期生活在一个变态的社会里造成的扭曲的人际关系的抗议,也是一个希望过上幸福生活的弱小女子的抗议的心声。小说虽然没有直接描写因为章永磷的抛弃黄香久的命运如何的悲惨,然而从那个时代所有人的悲惨遭遇中我们依然能够感到沉闷压抑、布满杀机的社会氛围。历史的荒唐、社会的变态、政治的疯狂以及道德观念的沦丧,这一切都来自于人类自身的制造与参与,来自于人性的失常、变态和疯狂。这些人为的机制把人性扭曲之后造成了更为沉重的人性悲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黄香久对章永磷的诅咒也是对制造这种悲剧的现实机制的不满和反抗,这种叛逆无疑是具有深层的社会底蕴,更为深刻的社会意义的。

黄香久的另一个性格特征就是她不畏舆论,无视政治权威的叛逆性格。她无视几千年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束缚女性的婚姻古训,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做出主动“抛弃”男人的惊世骇俗的举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过得幸福就行。主张爱情与婚姻自由自主,这不仅是对中国几千年来传统的妇德的叛逆,更是对这个扭曲的现实社会的叛逆。

她和章永磷的离异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悲剧,实际上也是符合人性发展规律的。他们毕竟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一个除了低层次的本能以外(生命的一半),还有更高层次的理性的精神追求(生命中的另一半),一个却只能停留在低层次的结构上。当黄香久以自己的爱塑造了章永磷的半个生命之后,她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而另一半生命——理性的追求、信仰的重建和精神的超越,要由已复活的章永磷自己去完成了。从这一点看,黄香久的形象只是一种象征和暗示,它不仅渗透了作家的审美观念,而且也包括了作家的生命观念;在男人的生命世界里,至少有一半,那是属于人性的一半,是女性创造或赋予的。然而只有这一半还不算一个完整的意义的人,只有寻找并构建了另一半,才是一个完全的人。从这一点看,《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可以称之为一部精彩的哲理小说,以惊人的艺术画面,独特的审美视角实现了人类对自身本质的高层次的反思。

综上所述,张贤亮的小说中塑造的女性形象是理想化的。既具有中国劳动妇女的传统美德,又具有鲜明的女性意识。她们是无私的,尤其是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更是如此。为了他们,甘愿牺牲自我,甘愿付出一切,这是任何一个男性形象所不具备的。因此我们可以说她们是美的化身、是爱的象征。当一位评论者在评论中指出张贤亮小说中出现的女性形象是不可多得的动人形象时,他肯定地承认,那都是他,也只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梦中的洛神”。的确,这些女性形象如仙女一般,不仅有娇好的容貌,而且有一颗闪着圣洁光辉的心。马樱花母性的爱使得他完成了自我的建构——男性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建构;黄香久用她温柔的爱抚使他恢复了性能力,使得他由一个行尸走肉变为一个正常的人;李秀芝的沉静、温柔以及会持家的女性美使许灵均获得了新生,重新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而且使得他恢复了自尊与尊严。

勤劳、勇敢、纯朴、善良是她们共同的美德;被极左路线践踏了青春是她们的共同遭遇,她们是同一艺术家族的姐妹。人物形象美,首先在于真。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是来源于现实生活的。同时张贤亮在塑造她们的时候并不只是单纯具有一种性格,而是多种性格的综合体。所以她们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哪一个,而是作者内心世界中存在的完美的女性形象。这些具体形象中,包含着作者痛苦的人生经历,流露了他的思想感情,展示了他的灵魂。读者从她们身上可以看出从而联想到了更多的有意义的东西。“梦中的洛神”是心灵美好的女性的艺术写照,是作家对美好理想与生活信念的追求,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后最富有浪漫主义诗情的动人表现,所以说张贤亮的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是文学画廊中不可磨灭的。

                                                

注释:

     张贤亮.满纸荒唐言[J],飞天1981(03)

王雷.“梦中的洛神”—张贤亮小说中的女性形象[J],大连:辽宁师范大学学报,1985年第二期

鲁迅.鲁迅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1 12 张贤亮.张贤亮小说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版

黑格尔.美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531

黑格尔.美学[M]第一卷,295

曾镇南.负荷着时代痛苦的灵魂—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读书.1986年第3

 

参考文献:

[1]张贤亮.满纸荒唐言[J],飞天1981(03)

[2]张贤亮.张贤亮小说精选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版

[3]曾镇南.负荷着时代痛苦的灵魂—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J].读书.1986(03)

[4]黑格尔.美学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295

[5]吴秀明.中国现代文学作品导引(第三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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