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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上海中学斡旋的两年

(2023-11-06 23:50:48)
时至今日我依然还记得那个晴朗的八月下午我再次回到校园时澎湃的心情。上次来是个雨夜,之后是长久的不眠;所有的欲望在我心中盘桓萦绕,驱动我不断地为之奋进;我几乎将我整个的生命投注于这伟大的事业之上;而这一切,如今都离我是那样遥远。我曾经幻想过超然与痛苦之上的所有生活,如今看来兑现的可能都是那样渺茫。


我对这一切失望透顶。当我在不断重复的泥泞之中蹒跚之时,我质问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一切同我所想的会有如此的不同;但在我万念俱灰之际,一个浅显明了,不容置疑,同时又务必令人失望的答案却那样自然的浮现。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重复。我自认的所有成长不过是侥幸逃脱当年、逃脱回忆的陈词滥调,到头来面对相同的境遇,我到底是一样的孤立无援不知所措。

 
我不想再次重复为什么当年歇斯底里的梦想这个学校;我感觉过去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或是有些依据的或是纯粹捏造的,说的我自己也都信了。我渴望自己能超脱尘世之窠臼,去追寻高尚的品德和绝美的艺术。我相信唯有上中校园这样广阔又富有生机的土壤才能孕育这样伟大的要素,能容得下我所有的狂妄的梦想。

我知道这些听上去空洞又抽象,但我是个极其理想的理想主义者,我坚信一切在这逼仄无趣的世上被世人残忍扼杀的美好都能通过我的幻想得以实现。尽管在初中我饱受欺辱,但世间的无情并没有使我确信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


我坚信一切能够重新开始,尽管我已经不再年轻。

事实上,这所学校在一开始甚至使我欣喜万分,自认我找到了梦想中的乌托邦。上中是个极度鼓吹个性的地方,无论是课堂内还是课堂外皆是如此。取一个很小的切口,上中一个星期之内只有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明确的需要穿校服,其余时候学生可以自由的选择以怎样的形象示人(当然部分是因为上中的校服真的穿着非常难受)。


课堂中,各色的学科活动也鼓励学生拓展课内所学,在形式上和所谓“填鸭式教育”做了切割。无论是语文学科活动,每个假期进行文学创作,还是数学寒暑假论文,都提供了一部分学科本身的乐趣。上中的文娱活动也全然不像其他四校一样让路于学业,艺术节、社团节、体育周,虽说这些活动本身和我没有本分关系,但他们至少安然地存在在那里,等待合适的人去欣赏其魅力,贡献其才华。

听起来不错?这些都是老师们反复向我们灌输的,也都是对的,诚然。


但事实是,在这里,“我”的概念侵张的如此之大,以至于几近将我自身倾轧在地上。

简单的为这里的人画一个群像。有人为自己超然的智力感到自傲而将他人的人格踩在脚底,有人深刻践行利己的教条无视他人的所有权利,有人肆意品尝着爱情的甜蜜如入无人之境。

更糟糕的是,我发现我自己也逐渐成为了这样的人。

 
读罢以上这些,或许有人会轻率的下下结论:这不过是一个道德上与他人并无半点优越,只知从自己的立场肆意批判那些一丘之貉的懦弱的人。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敢说这样的评论完全就是错误的;但无论如何,我都想做出辩解。


我在踏进这所学校的那扇大铁门之时,心中洋溢的无外乎是如愿的欣喜和对未来的憧憬,尽管当我谈及“心”的时候,它确实早已伤痕累累;但我写下这篇久违的文章的用意不是重复这些自怨自艾的废话,我自己明白,自己遭到这些对待终归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尽管我不愿承认,但我愿意压抑着这些而友善的待人。

尽管在世俗道德上我远不是一个讨喜的人,尽管我的价值观与众人的多有冲突,我仍然渴望做一个不给他人带来麻烦的人。


但上中的环境如同浪潮一样顷刻将我侵吞。我意识到这里的人无不是像我一样道德败坏只是平时藏着掖着的人。初中的时候我曾向人哭诉过考得不好我就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我只能费尽心思琢磨成绩这使我感到无比肮脏的东西;

但我失望的发现到了高中情况没有丝毫变化,更甚,这种被挤占的恐惧化作一种沁入骨髓的寒冷,尽管大家表表面上演出一副和睦的样子,但这些分数就像价码一样贴在每个人的身上,标定了人际、才华的价值。


这种无言的焦虑瓦解了人与人之间所能享有的所有值得被称颂的关系;也是在这层无情的领悟之上,我明白了绝大多数的关系不过是建立在视而不见上的最大限度的搪塞,没有人能对彼此掏心掏肺,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当真有利益冲突或是人格相悖之时,当初说得再好的誓言也都权当扯淡,

说到底人和人之间的共情不过两种:义务性的和自我感动式的。而在学校这层语境之下,成绩几乎是唯一的话题,是连接彼此的纽带,即使一举一动都不蕴含着恶意,它也迫使着所有人循规蹈矩,祛魅了所有看似美好的价值。


所以当我逐渐明晰这里的新环境与之前并无二致之时,以前的那种焦虑逐渐回到了我的内心。我很难将他人当做能够吐露心扉的朋友,尽管嘻嘻哈哈的过完了两年,但我却从未感到群体的归属感。我只得像自由泳一样,时不时地探出头贪婪的呼吸,转瞬间又被强迫着压到水里。

自然有很多人安慰甚至质疑我是心里太孱弱,导致对别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环境对我来说却难以承受,当初我自认为只是我能窥见汪洋之下的本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认识到事实并非如此。


长久浸泡在这样的环境中的我早已被塑造成了相同的形状,这点我一直深谙却又置之不理,直到最近我决意直面自我,才敢把这件事坦诚地说出。恰如三岛由纪夫在《奔马》中说到:“极尽嘲讽之能事的人一般怯弱又无能。”对他人的某种负面品质耿耿于怀的人多半自己也并不无辜。

我对他人的鄙夷和厌恶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常常和人撕破脸皮。我所自恃的,也不过是自己较为聪明,同他人在思想层次上恐怕也并无卑劣之分。


而这正是我深感绝望的地方:我究竟是在仇恨这个世界,还是在仇恨我自己?我的罪恶究竟是植根于我的灵魂的·,还只是受到世界的渍染以后长出的污斑?

还有,倘若我想重新开始,尚且还能吗?

 
时间淘去了我心底最后一丝骄傲。两年时间里,我像迎着湍流而行的鱼,似乎里远方逐渐近了,实则不过是被旋涡吸着向着中心不断下沉。

其实我明白学校本身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应当责怪我自己。我所有的辩解,都是在为我的无能开脱。如今我只想快速地逃离现在的生活,去前往另一个许诺着美好的谎言——说实在的,我早已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乌托邦了。


所以我尚且算是一个可怜的人吗?还是说我已经足够可恨了呢?我大概已经为他人造成了很多痛苦了,而我至今没有胆量将这些细细描述。当一个人的痛苦牵连到别人的痛苦之时,他是该被哀怜还是被痛诉?

……


高二下临近暑假的时候,我躺在寝室的床上,在睡梦中朦胧地看见自己仿佛在动物园里玩,那时我还时值幼年,一个身着兔子玩偶服的演员问我平时最喜欢干什么,我答道我常去沙滩边上挖沙子,挖到手指头疼了就回家。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眼中噙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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