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缘睹物思人
今天偶翻旧物，箱底找出十几条2003年的普洱茶。
2005年，曹阳得了肝硬化，到上海东方医院做了手术。当时只是告诉我肝部有结节，手术切除就没事了。而且，曹阳特意告诉我，亏得发现早，否则，容易发展为肝癌。
谢天谢地。我想。记得术后，他太太梁琼陪他，我们在古北上岛咖啡喝茶。曹阳还自己背了系列茶，泡茶工具，茶人气派惊煞邻座和女服务生。
后来得知，其实他已经罹患肝癌。2007年我和太太专门去海口看他四次。气色越来越差，肚子很大，脸色灰黄。不过，他是个乐观豁达的人，以重病之身，不忘给我推荐普洱茶。他说，世面上的所谓多少年普洱，都是化学方法调制出来的，不好喝，也有害身体。真正自然发酵的生普是很醇香甘甜的。我就说，那我们买些放起来，过若干年，不就自然发酵了嘛。他就说好。拉着我满海口搜罗普洱茶。终于在新港茶叶市场搜寻到20来条2003年的甲级下关普洱茶。
他如获至宝，反复叮咛我妥善存放。
半年之后，2008年2月19日，大年初二，曹阳去世。我们专此到海口参加追悼会。郑伟主持，我致悼词。我送他挽联如下：
人生苦短种茶行医乃香善大行
天界佛国圆满功德修千年之身
沉痛悼念曹阳同学
当遗体推入火化炉，我退到逼仄的院子里，仰望天空，给同学发了两句话：
斯人已乘黄鹤去，青烟一缕入九霄
曹阳是我宁夏大学中文系同学。我、郑伟、曹阳三人是走得最近的兄弟。毕业后我到地矿局当秘书，郑伟到公安厅政研室，曹阳分到一中当老师。
1988年初，海南建省，地矿局要到海南投资，我被选派担任总经理。曹阳停薪留职，追随我到了海南岛。颇有点苟富贵勿相忘的义气。
他跟我一块做房地产，后来就独立在湛江买地也做房产。因为市场变化，湛江项目不是很成功。但他在茶叶领域：种茶、制茶、品茶、鉴茶成就非凡。还获得国家颁发的品茶师资格证书。他几乎访遍了中国几大名茶的基地。遍交各地茶人朋友。在海南注册了“红二代”品牌，开发五指山红茶。他告诉我：英国皇室御用红茶里加入“广东二号”，“广东二号”就是五指山红茶。当时，海南是广东一个行政区，广东进出口公司把五指山红茶命名为“广东二号”。
也许，他天生就是茶人。
三、我们的友谊
记得入学第一天。新生都在平房教室（早已拆除）门口闲聊互动，等待班主任的到来。忽然，一个小胖子，过来当胸打了我一拳：
“哥们儿，哪儿来的？”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时，我身高176厘米，体重只有107斤。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后来真的就成了哥们儿。我家在外地，周末我就跟他回家。记得我一去，他弟弟就得睡楼下小厨房。搞得孩子蛮有意见。
还有一件事，记忆犹新。
曹阳是个文艺青年，写话剧、演话剧，会作曲，弹得一手好吉他。新生入学文艺汇演。历史系有个叫罗玲华的女孩独唱《我爱你中国》。曹阳被迷倒。并给她取名That
girl
。单相思好几个月。直到第二年暮春，我们几个同学鼓励他展开实际行动。于是，他就写了约会信。那时候，没有手机，人也含蓄。他不敢自己把信亲手交给罗玲华。于是，我和娄充实就成了送信人。
女生住八角楼。十几个人一个房间。似乎几个班女生集体住。我们壮着胆子敲门进了女生宿舍，把信交给了事主。
罗玲华惊愕地看了我们一眼，张大了嘴巴。我和娄充实，没问清That
girl是否赴约，就抱头鼠窜了。
曹阳约会地点在理科楼楼顶，背景是巍巍贺兰山脉。时间是黄昏19:30分。西北日长，那时间，太阳刚刚落山，余辉透过云层的罅隙照耀在天幕，形成灿烂的晚霞，勾勒出山脉的雄奇和壮丽。主角曹阳，背对贺兰山，迎风弹奏吉他，设计了That
girl推开消防门步入楼台，吉他弹奏人暮然回首的动作......
呵呵，30年之后，我们都经历了无数沧桑，回想此情此景仍然是浪漫而温馨。
那晚，That
girl没有赴约。
直到晚上12点，曹阳垂头丧气回到宿舍，哐啷一声，先把吉他丢在床上，一声长叹，人也重重摔在了床上。
多年以后同学聚会，这个故事被郑伟演义成曹阳约请，我假冒That
girl写了回函。是故意捉弄曹阳。
非也。冤枉。
此事对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年，打击不小。之后他就发起了一个暑假骑自行车到北京旅游的活动。他一忽悠，我、郑伟、郭建苏等7、8个人响应。可是到了放假，包括我在内，都打了退堂鼓。曹阳很失望。我劝他放弃吧，明年哥儿几个一定陪你。他就笑着说：不行，就是一个人，我也要出发！
真的一个人踏上了勇敢地孤独之旅。沿途不断给我和郑伟发明信片。说实话，每每收着明信片，内心就一阵愧疚。1200多公里，历时15天，他终于到达了北京。栗学涛是他中学同学，在北京广播学院读书。曹阳就住进了北广宿舍。
到北京那天，他发了份电报给知会我。我立即发了回电：曹阳精神万岁！据说栗学涛见着这份电报吓了一大跳。万岁一词是不能随便使用的。
四、唏嘘
时间过得真快啊。2003年的普洱已经是12年的陈茶了。按照曹阳的理论算是很好的陈年普洱。而买茶人曹阳，逝世也7年了。
每次踏上海南岛那片神奇的土地，我都会去他创办的位于海口海甸岛的茶民公社喝茶，也就会想起我的兄弟曹阳。
他是一个热爱生活，乐观风趣的人，和他在一起，会传导正能量。没有曹阳的日子，朋友会感到寂寞。这十几条普洱茶，我真不知该怎样品啜。
曹阳，我怀念你。
(2021-06-15 11:4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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