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中的流萤
(2017-09-04 07: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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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即在低空飞行不定的萤火虫。萤火虫是一种小甲虫。因为小,容易被人忽视。而如今,在城市乃至周边很难寻觅到萤火虫的踪迹,因而已渐渐被居住在城市里的人所遗忘。然而从古诗词中可知,流萤曾经是一些相当活跃的小精灵。
这些小生命或栖息于林木:“流萤与落叶,秋晚共纷纷”(皇甫曾);或流连于草丛:“玉露生秋衣,流萤飞百草”(李白)。动时令人悦目:“栖鹊自惊移别树,流萤相逐过横塘”(陆游)。 静时让人赏心:“饮散晚归来,花梢指点流萤灭”(杨无咎)。追逐既久疲倦了,它们静静地躺在花草之上,一有风吹草动,赶紧熄灭萤火,而后渐渐进入梦乡:“芭蕉老大,流萤衰倦,静里细观天意”(张鎡)。
“花叶脱霜红,流萤残月中”(冯延巳)。流萤明明灭灭的荧光与溶溶月色相辉映是充满诗意。“月暗竹亭幽,萤光拂席流”(韦应物)。在月光暗淡的时候,它们发挥优势,大显身手,与月争辉。在月光明亮的时候,它们就甘拜下风:“素月行中天,流萤失孤光”(陆游)。有趣的是,它们在月色的掩护下,还趁人不注意钻进纱衣里:“更流萤、弄月入纱衣”(吕渭老)。
风雨中的流萤似乎也很潇洒。“柳梢风急坠流萤(汪藻)。弱小的它们当然无力与风抗衡,但不乏毅力,跌倒了又重新站起来:“檐隙风来,流萤飘堕,苒苒还飞起”(袁去华)。“林风移宿鸟,池雨定流萤”(吴融)。雨中的流萤似乎淡定,接受雨水的洗礼。甚至最大限度地散发荧光,试图赋予雨丝亮光和色彩:“宿鸟昏方定,流萤雨更明”(陆游)。
“疏篁一径,流萤几点飞来又去”(柳永)。古时的流萤似乎很多。而且它们并不限于野外活动,往往毫无顾忌深入人居之地。或凭着夜色乘虚而入:“时见疏星落画檐,几点流萤小”(叶梦得);或借着风势悄然来临:“月高栖鹊重移树,风劲流萤自入檐”(陆游)。“寒雨暗深更,流萤度高阁”(韦应物)。在一幢房屋里,由于流萤的蜂拥而至,竟然使烛光也变得暗淡了:“方知岁早寒。流萤暗明烛”(沈约)。烛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而在中庭游弋的流萤的荧光却丝毫不受影响:“中庭有流萤,烈风吹不灭”(陆游)。它们的足迹,甚至深入金銮宝殿:“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谢眺);潜入王孙贵族府邸:“坠露清金阁,流萤点玉除”(乔备);走进大户人家:“浅莎深苑,流萤暗度”(仇远);遍及乡镇村落:“更苒苒、流萤暗度”(袁去华)。
流萤給人们带来许多欢乐。“侵阶夜色凉经雨,轻罗小扇扑流萤”(贺铸)。“轻罗小扇扑流萤”不是杜牧的诗句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不过虽然同是扑流萤,杜牧写在室内,而贺铸写在室外。看来扑流萤古时很普遍:“天如水,团扇扑流萤”(吕渭老);“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周邦彦)。年青人竞相娱乐,使得老年人也情不自禁:“老翁也学痴儿女,扑得流萤露湿衣”(陆游)。“渐夜久、闲引流萤”(吴文英)。除扑流萤之外,还有引流萤。道具依然是“扇儿”,细致到竟有“扬下”和“漾下”之分:“扬下扇儿拍手、引流萤”(周邦彦);“漾下扇儿拍手、引流萤”(无名氏)。无论扑流萤还是引流萤,其实都是逗流萤:“青松巢白鸟,深竹逗流萤”(贺铸)。至于逐流萤——“入夜莫愁迷下路,昔人犹在逐流萤”(陆希声),大概是流萤实在太多了,已给人造成了妨碍,不得不予以逐之。“月移花影西厢。数流萤过墙”(李彭老);“映雕阑修竹,共数流萤”(周邦彦)。数流萤应该是孩子们或富有童心的人玩的游戏,流萤宛如繁星,数得过来吗?“客来洗粉黛,日暮拾流萤”(杜甫)。读杜甫的诗句,不竟使我想起了童年往事:抓到了萤火虫,我们将之放进一个空蛋壳里。当数量可观时,那个蛋壳真犹如一颗夜明珠。至于古人拾流萤干什么?请看“流萤裹在红纱袖,忽到持杯个个飞”(无名氏),真是雅致而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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