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告别现在
(2017-12-28 01: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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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不如狗中年危机穿越爱情 |
分类： 昕小说 |
（一）
“好的！Steven你落实一下具体细节，Tony负责和相关人员沟通，Nancy把我们这个会的纪要整理好以后发给各部门负责人，记得抄送刘总许总……现在飞机马上起飞了，等飞机降落后我要第一时间看到一个不会被客户否定的方案！丢了这个客户大家一起走人！晚上会议按原计划进行！OK？……好的！那我先挂断电话了，bye！”
挂断电话的瞬间，我冲微笑示意我关掉手机的空中小姐点了点头。
手机屏幕提示有微信未读信息，是我太太。
“你的电话怎么一直在忙？记得还月供和我的信用卡，另外有两份保单本月到期记得存钱，还有你的车需要年审了。女儿明天生日，别告诉我你还没买礼物！对了，飞机几点到深圳，晚饭回家吃吗？”
“八点半到深圳，晚饭不用等我。”我看着发送中的信息，大脑在方案和生日礼物中迅速切换。
微信发送成功。
在一阵轻松的旋律声中，手机关机。
飞机缓缓移动、加速、拉升……
我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脑子里交替出现的是叹着气的老板、摇着头的客户、玩着手机的下属、瞪着眼埋怨我又加班了的老婆和撅着嘴气我没有陪玩的女儿……
好累！
（二）
不知过了多久……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空姐微笑的脸。
奇怪的是，空姐手里拿的不是饮料不是餐食，而是一个平板电脑。
看着我满脸的诧异，空姐理解地笑了：“先生您好，您被选中参加本次航班的特色项目——‘告别现在’！”
我环顾四周，有的人在昏昏欲睡，有的人在对着面前的屏幕发呆。坐在我左边的时髦女郎戴着耳机闭着眼听歌，坐在我右边的中年大姐在熟睡中微鼾……
“先生？”
空姐温柔的声音牵回了我游离的视线。
“对不起，您说什么？告别现在？”
“是的，这是我们这个特色项目的名称。”看着我迷惑的眼神，空姐继续笑着说：“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项目具体内容吗？”
我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空姐把手中的平板电脑移到我面前。“我们的项目根据参与者的年龄段设置，各有不同。按照年龄分段，您可以参加三个选项的活动——少年、青年、老年。”
“什么？”我依旧一脸不解。
看着我将信将疑的脸，空姐鼓励地把平板电脑向我推近。
我看到屏幕上果然有三个选项——“少年”“青年”“老年”。
空姐美丽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
“活动很简单，选择你想要的年龄段，点击即可。”
“点击？”
“对的，点击以后您就可以体验那个年龄段的生活。”
“体验？”
“是的。如果喜欢，可以永久体验……”
“永久体验？那不是换了个人生？”
“是的，就是换了个人生！”空中小姐笑得很明媚，她继续说，“如果不喜欢……”
我瞥见了自己不再健美的肚子……开玩笑？！我怎么会不喜欢换个人生！还有什么年龄段的人生像我现在这样人不如狗！
我伸出手……
“如果不喜欢，只要大声喊‘我只要现在’就结束体验了。”空姐语速加快到忘记了微笑。
我果断地按下了屏幕上的“青年”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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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道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四周的嘈杂声刺激着我的耳鼓膜……
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低下头，我看见自己穿着短T、牛仔裤和波鞋，手里拿着一大束花……等等，有什么不对吗？我跑向不远处的玻璃橱窗……玻璃橱窗里映出我的影子：浓密乌黑的头发——没有纠结的花白、没有尴尬的发线；我侧过身，强壮挺拔——没有无精打采的后背，没有腐败流油的啤酒肚！
哈哈哈，完美！我的内心一阵狂喜！
回过身，看着周围的人们，我自信地挺起了胸膛——满心期待，满眼欢喜，满脸微笑……
等等，那是谁？我看到了同样变年轻了的我的妻子！——她染了微紫的头发、化着精致的彩妆、穿着粉色的套裙、踩着细细的高跟鞋……
“老婆，你要去哪儿？”我追上去。
老婆的眼里写满不屑：“你是谁啊？谁是你老婆！”
她不耐烦地抬起左手，理了理美丽的刘海。
“你的婚戒呢？”我抓过她的胳膊。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什么婚戒？我们分手了，你失忆了吗？”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我突然想起手里那束愚蠢的花。
小跑两步，我追上她，把花递到她面前：“别闹了，老婆！”
一辆E300停在我们面前——这明明是我的车啊，怎么回事？我正在纳闷，车窗落下来，一个发线后移的脑袋和悲催的啤酒肚映入眼帘。
老婆决绝地钻进车里。
“砰”车门被无情地关上了。
车，开走了。
谁开走了我的车！我的公文包哪里去了？我的车钥匙哪里去了？……我翻遍所有的口袋——没有车钥匙，只有一部手机、一把陌生的房门钥匙和一张地铁卡！
一阵音乐声响起——“房东”两个字闪烁在手机屏幕上。
我迟疑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嚣张的女声：“张先生！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租的房子到期了，我不再继续出租了，请你尽快搬离……”挂断电话，我呆呆地站在热闹的马路上，手里的那束花仿佛顷刻失了全部色彩……
一瞬间我想起了所有的属于这个年纪的狼狈——猝不及防的失恋换来的烂醉、出租房里狼藉遍地的颓废、忐忐忑忑递上短短简历时的卑微、职场上被上司抢去血汗成果时的心碎、女友望着橱窗里耀眼的包包时我口袋里写着的“惭愧”……
不！不！不！这些我不想再经历一回！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只要现在！”我大声喊！
（四）
一道光闪过。
我依旧坐在机舱里，空中小姐在对我微笑……
“先生，您还可以继续参加游戏！”
我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有的人在昏昏欲睡，有的人在对着面前的屏幕发呆。坐在我左边的时髦女郎带着耳机闭着眼听歌，坐在我右边的中年大姐在熟睡中微鼾……
“先生？您还可以继续参加游戏！”空中小姐重复了一遍。
我看到空姐手中平板电脑的屏幕上只剩下“少年”“老年”两个选项了。
没有迟疑，我选了“少年”。
（五）
一道光，刺得我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坐在安静的教室里。周围的男生女生和我一样都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装。
同桌的女生梳着精神的短发，刚从笔袋里取出小镜子，在偷偷地照……
我把脸凑过去——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点缀着青春痘的年轻的脸，嘴角倔强的绒毛诉说着即将成人的骄傲……久违了，在相片中才能见到的青春的我！嗨，好久不见，你好吗？……万千感慨，澎湃于怀……
突然，同桌收起了镜子，狠狠瞪了我一眼，俏皮的短发激动地一跳！
环顾四周，我的视线停留在窗边……阳光下，有个女孩专注地盯着黑板——清澈的眼眸奕奕生采、微微翘起的小鼻子无比可爱、因专注时而轻轻抿起嘴唇的小动作让人舍不得把目光移开……也许是发现了我的“注目礼”，女孩儿望向我，眼神在碰触的瞬间轻轻弹开……青春年少，美梦一场，我舍不得醒来！
转过脸，看到教室黑板的一角上写着“距离高考还有401天”——我不由得皱了皱眉；低下头，看到笔盒里的课程表旁贴的周六周日满满的补习班时间表——一阵莫名的烦乱涌上心头……
我瞟了一眼面前的练习卷——
“EF是异面直线的公垂线，直线l∥EF,则l与a、b的交点个数是……”、“已知直线方程为2x-5y+10=0,且在x轴上的截距为a,在y轴上的截距为b，则︱a+b︱等于……”
——这是什么东西？我回味起了内心久违的烦躁与不安……
我把手伸到书桌下面，又摸出一张卷子——
“D为含有足量AgCl固体的饱和溶液，AgCl在溶液中存在如下平衡：AgCl（s）⇌Ag（aq）+Cl（aq）在25℃时，AgCl的Ksp=1.8×10……”“现将足量AgCl放入100mL0.3mol/LAgNO3溶液中， 充分搅拌后冷却到原温度，此时溶液 中Cl物质的量浓度为……”
——吓得我一身冷汗，恨不得一个巴掌把自己拍晕！
我把这张倒霉卷子迅速塞回去，又拿出一张——
“动能”、“磨擦”、“电场强度”、“若2<3，且粒子沿水平方向从S2射出，求出粒子在磁场中的速度大小v与k的关系式和Ⅱ区的磁感应强度B与k的关系式”……
我记起了自己在题海中摸爬滚打的前半生——每一次考试前的紧张崩溃、每一次考试中的不住忏悔、每一次发表成绩前祈求上苍网开一面恨不得匍匐下跪、每一次看到成绩单的痛彻心扉苍凉悲催、若干年后才可笑地发现自己曾经纠结的那些知识点完全是除了考试以外对人生没有任何贡献的累赘……
不行，我必须得离开了……再见了，窗边的姑娘……不是我不坚强，实在是教育体系不善良！
“我只要现在！”我大声喊！
（六）
“先生，老年选项有两个，一个是空巢型，一个是给儿女带娃型……您看您要选哪个……”
空中小姐依旧微笑淡定，只是我无法再平静倾听。
“对不起，小姐，不用了……”我用力按住太阳穴、忍着剧烈的头痛。
“或者我来帮您选！”
“不，谢谢，不用了！”
“空巢吧，空巢自由自在……”
“不了，真的不用了……”
“那就带娃？天伦之乐……”
“不！”
“选一个吧，先生！”
“不！我只要现在！”我用尽全力大声吼！
（七）
“先生，您的飞机餐！”
我睁开眼，眼前是手中拿着餐盘的美丽的空中小姐。
“您说什么？”空姐微笑的脸上写满诧异。
“不用参加那个‘告别现在’了？”
“不好意思，先生，您说什么？”
我环顾四周，有的人正把自己埋在餐桌里认真地吃着飞机餐，有的人则坐在空餐桌前满心期盼……我左边的时髦女郎正在用餐叉同一颗樱桃番茄英勇作战，我右边的中年大姐正在仔细把餐盒里的青菜挑向一边……
“没什么，谢谢！”
接过餐盒时，我瞥见了自己不再健美的肚子，我笑了。
打开餐盒的瞬间，我已经开始期待那份不知是否会被客户否定的方案和女儿明天的生日蛋糕了……
（全文完）
【昕言昕语】
晨曦微露一抹彤，
骄阳似火正当空，
历尽人世如画境，
方知最美夕阳红。
壮年睿智老从容
无限憧憬在青葱，
人生处处皆风景，
各有精彩各恢宏！
下期见。
（图：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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