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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达

郭巨旧称霩 ，1949年新中国建立后才改名“郭巨”。这是一座古所城，始建于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由信国公汤和督造。因位于抗倭最前沿，建造年份早于后所城，故又俗称“前所”。

在戴永才先生陪同下，我走遍全城，发现所城的主要建筑、大门、城墙、路面已不复存在，仅有文字砖、石鼓、瓮城城墙脚、水井、弄堂、十字路布局及烽火台石屋等零星遗存，难以串联成片，还原古郭巨城了。然而古城郭巨的文化遗存，却深入人心，口耳相传，世代传承。有的还加以丰富、发展，成为一朵朵绚丽的文化奇葩。

古城地名存遗韵

古城虽消失，但作为其重要的文化载体——地名依然存在。这些地名是古城的历史遗存，散发着古城浓郁的文化气息，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古城的前世今生。

郭巨城的十字路已存在六百余年，东街、南街、西街、北街四条主要街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间石板两边卵石的路面，自1979年起改浇水泥砼路面。街两旁民宅大部分翻建为砖混建筑，但走向依旧是古时格局，路两旁还留少许旧时建筑、雕花石窗、两层木楼。

四条街总长790米，宽4.5—6米，仍为今天郭巨的主要商住区之一。校场弄、校场路、教场底，无疑是与古校（教）场有关。官池弄因古时弄内有官池（公用池塘）得名，官路巷地处官路（主要通道）得名，大井跟因旧时村内有大饮水井而得名。吊桥边、教堂弄、北城子墩弄、西城子登弄、北城下弄、南城下弄、北城内，旧时都为所城的一部分。至于汪家弄、汪家后弄、姚家后弄、陈家弄、蔡家弄、荊家弄、荊家后弄等，均为同姓居民聚居区，留存的古老住宅向人们诉说着沧桑岁月。协和弄、云新弄，均因旧时弄內所开设的商号而得名。大斗门因原地旧有泄洪碶闸，故名。南河塘路、东河塘路，北门外路、南门外路、北门桥头路、北城下弄、南城下弄、北城门外路，因所处古城护城河、城门、城墙的不同位置而一一得名。东门、南门、西门、北门4个村分居古郭巨城的四个方向，作为地名保存至今。

从上述这些地名中，可以窥见旧时郭巨所城的规模：城墙高1丈9尺，城基宽1丈，周长488丈，建南、北、西三门，东为水门。上各有楼，外设吊桥。雉堞920垛，警铺13所，敌楼9座，西门有瞭远台。城濠374丈，堑132丈，备濠370丈，城内街道呈十字形，石板卵石路面。明时为千户所，守军1120人。2007年制成模型，放置于郭巨街道非物质文化陈列馆。地名“霩 ”共51画，为中国地名笔划之最，故凤凰山麓竖中国之最碑，上书“霩 ”两字，供游客观赏。

故事传说代代传

郭巨古城流传着张剃头传奇、宋高宗逃难、军民抗倭、仙姑赐雨、甘露庵、石鼓弄、描龙、人有良心天赐金人、桃花龙君等故事传说。其中桃花龙君形象最丰满，情节最曲折，最接地气，郭巨人人都耳熟能详。

相传桃花龙君是山头蔡家（即凤凰山脚三十二级石阶处）的外甥女，名叫冠玉。夏日，冠玉去郭巨蔡家外婆家作客，在洗澡时要外婆备两只木桶，被好奇偷看的舅母见到真身。冠玉化作一条龙，当窗冲出，腾空而去。外婆连呼十八声，她也回头十八次，留下了十八个湾头。她在桃花岛上找到一处山清水秀的碧波潭栖身，时不时回郭巨探亲，常常化身一位十六七岁妙龄女子。头插一朵桃花，身穿粉红色衣裙，成了她的标准形象。郭巨人都称之为桃花龙君，或桃花姑姑。

有一次，她来郭巨游玩，搭乘一位渔民的船回桃花岛。渔民热情将其背上船，在闲谈中向她诉说鱼难捕。她指着一片海面，让渔民在那里撒网，可打上来的尽是米粒大的鱼。桃花龙君将它们拣出来，放在船舱里，盖上舱板，嘱咐渔民回到郭巨时，再掀起盖板看看。到岸后，桃花龙君径直而去。渔民虽遵嘱，但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在回程海面上将舱板掀开一看，但见船舱里有半舱的大鱼，都是大鮸鱼，还有一些米粒小鱼，真是米鱼变鮸鱼。至今海上还有个叫米鱼洋的地名。

一次，一群郭巨人去桃花龙潭求雨，一位后生不小心将一面铜锣掉入龙潭。后生潜入水底去捞锣，半晌不见上来。同行的人都以为他遇难了，怏怏而归。不料船刚到郭巨码头，就见那位后生手提铜锣，来与他们汇合了。问起缘由，后生说：“我潜入水底，只见潭底有一座房屋，里面有位头插桃花的姑娘，她把铜锣递给我，又叫我闭上眼睛，然后口吹轻风送我。我脚触实地后，睁眼一看，刚好看到你们回来了。”大家知道，这又是桃花龙君所为。

桃花龙君与乌贼婆婆最要好，亲切地叫其为“阿乌”。有一年八月，桃花龙君和阿乌来郭巨赏桂花，恰遇菊生嫂为小儿夜啼苦恼。经再三恳求，桃花龙君为其写下了一帖云：“阿乌来，宝宝睏着来；阿乌来，囡囡睏着来；阿乌抱抱，宝宝睏好；阿乌倭倭（搂抱），囡囡陀陀（长大）”。桃花龙君嘱咐菊生嫂，睡前小儿啼哭时念上三遍。菊生嫂遵嘱，果然小儿不再啼哭。原来菊生嫂读上三遍，乌贼婆婆就隐身来到，用8条触手，轻轻柔柔地抚摸小宝宝，小宝宝就舒适地睡着了。

最有趣的还是桃花龙君斗周公的传说。周公是古时来郭巨城的算命先生，擅长解梦。一次，为水生娘汪氏圆梦，周公断定水生必死无疑，却被桃花龙君轻易破解。周公于是托媒想娶桃花龙君，桃花龙君应允，并开出一张花笺，花笺上列的是彩礼单：月亮半个（大梳），太阳全面（铜镜），星星二颗（银耳环）；雪花片片（木槿树刨花），白云三朵（宫粉），红霞四片（胭脂）；长虹五两（彩丝线），龙凤六领（龙凤缎袄）；江河山川缝成八幅（地理裙），赤金牡丹鲜花五色（大方帕）；九月发聘亲自登门，十月成亲花轿来迎。足见桃花龙君聪颖。

周公解出谜底后，又设计于九月初二凶煞日迎娶，并与桃花龙君洞房斗法，最后还是败给了桃花龙君。周公从此洗心革面，离开郭巨，隐居深山，钻研易经，终成一代宗师。桃花龙君为郭巨婚嫁留下了几个习俗：如初二十六甮拣日，新娘出嫁戴红花盖红帕，穿山河地理八幅罗裙，着日月龙凤绿领花袄……

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

古城郭巨地处穿山半岛东南一隅，处在重重山峦包围之中，面前又有大海横亘，交通相对不便。环境闭塞、信息不灵，传统文化得以保存。郭巨街道非物质文化遗产较丰富，尤其是响器木偶、抬阁、车子灯、马灯舞、跳蚤会、高跷等有着浓郁地方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较好。上世纪30年代，东门、南门、西门、北门分别有“东升”“南熏”“春园”“平安”四支车子灯社，享誉整个穿山半岛。车子灯、马灯舞、跳蚤会和高跷是庙会、春节、闹元宵的轻骑兵，时常给郭巨人带来欢乐。

郭巨抬阁，明清时期由温州乐清地区传入，迄今已有300多年历史，亦称“流动的戏台”。由各色扮相的孩童施浓妆、着戏服，在高阁上或坐或站，底下由八个壮汉抬举，抬阁队伍穿梭于乡间，四处巡游。抬阁是郭巨庙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抬阁集历史故事、神话传奇于一体，融舞蹈、绘画、戏曲杂技等艺术为一身，充分展示了当地民间艺术的丰富多彩。抬阁造型别致、气魄宏伟，以条木制作，一般高约4米、宽约1.5米、深约1、2米，阁上有“戏台”式样，饰有各种古朴奇特的图案。“戏台”上坐着的扮演古装人物孩童，均用绳带缚住，以防掉落。抬阁最高处挂一汽油灯，以便夜晚能照亮“戏台”。当地人一直用抬阁祈福，希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现入选宁波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传承人汪玉庠。

2015年列入第四批宁波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响器木偶，是古城郭巨的一张亮丽名片。响器木偶失传60多年，2011年，传承人纪昌德在村里其他两位看过响器木偶的老人帮助下，凭着依稀的童年记忆和对雕刻艺术的一腔热爱，重拾木工活自制完成的。

响器木偶目前共有16个：孙悟空、白骨精、县官、师爷等，五花八门。木偶上涂着油漆，身体关节部位用木头和金属器械连接制成，再穿上特制的衣袍，各执大锣鼓、小锣鼓、合叉等响器，每个木偶大概有20斤重。表演者一拉动衣服里的“机关”，拿着锣、背着鼓、挥着剑、舞着棒的木偶们纷纷都“活”了，敲锣打鼓，舞刀弄剑，好不生动。

在文化部门的高度重视和老人们的热心参与、指点下，参加表演响器木偶的队伍逐渐成型，并被重新搬上舞台，如今知名度也是越来越大。响器木偶先后在宁波梁祝文化公园、宁波第二届马拉松比赛、郭巨街道2017年闹元宵活动上进行演出，赢得很多市民的喜爱。

郭巨重视传统文化，为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提供平台。2013年2月举行闹元宵踩街活动，2017年2月举行“烽火古韵、欢庆元宵”民间文艺踩街巡游，2018年3月2日，由郭巨街道文化站、郭巨街道图书馆、西门村文化礼堂等联合主办“非遗荟萃闹元宵、传承文化猜灯谜”活动。2006年，郭巨老干部戴永才等人自费出版《霩  简志》，2011年白峰镇出版《郭巨习俗》，均记录了古城郭巨的前世今生。

2007年10月，投资30万元的郭巨非物质文化遗产陈列馆开馆。2013年6月，投资120万元扩建并改名北仑郭巨非物质文化陈列馆及总台山烽火史迹陈列馆。陈列馆面积320平方米，共设“山海相接、千户所城”、“抗倭英豪、烽火总台”“风华郭巨、非遗存珍”三个主题展厅，以文字、图片、视频、实物模型等多种方式，向人们展现了郭巨城历史上的繁盛辉煌，抗倭硝烟中的丰功伟绩以及传承发展的非遗经典。2017年，西门村在文化礼堂建立了非遗体验馆、老物件展陈馆，在古城内建小品，展示古城风韵。

本版摄影：蒋晓东 许建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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