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西游之九：两次抛绣球招婿的幸与不幸

抛绣球招婿，是古代大家闺秀流行的一种婚配方式。《西游记》中，就有两次这样的描写。

殷温娇绣球砸中了陈光蕊

唐僧的母亲，名叫殷温娇。她是当朝丞相殷开山的独女，因而又名满堂娇。

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殷丞相就为爱女高结彩楼，让她抛绣球择婿。

这殷小姐长得怎样？“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你看美不美？要是搁现在，谁家美女这样搞，定当引得男人们挤爆了棚，酿出一起严重的踩踏事故来。

人间美女——殷小姐

唐僧的父亲，姓陈名萼，字光蕊，刚刚考中状元。唐王钦赐他骑马游街三天，也算为朝廷做个招贤纳士的宣传。

路经十字街彩楼下，那殷小姐见他披红戴绿，分明是新科状元郎来了，又这么一表非凡，一眼就相中他了！当下将那绣球嗖地抛过来，偏不偏、妙不妙，正好砸中了他的乌纱帽。

人生四大喜事，陈光蕊一下子收获其二。羡慕不？

陈光蕊和殷小姐好事已成，即赴江州上任。不料走到洪江，船夫刘洪见色起意，竟伙同李彪，暗中将陈光蕊一棍子打死了。

祸从天降，殷小姐怎么办呢？寻死吧，贼人是为了劫色，哪能轻易让她死！况且已有孕在身，只得勉强相从，随贼人刘洪去江州上任。后来生下一子，便是唐僧了。又听南极星君托梦，怕贼人迫害，只得将唐僧弃入了江中。

这婴儿顺水漂流，幸得金山寺的法明长老相救，收养下来，取个乳名，就叫江流。

十八年后，江流长大成人，长老给他剃度，法号玄奘。玄奘一再追问自己的身世，长老这才取出了一张血书，那是他母亲留下的信物。

当年殷温娇不得已弃他时，咬破自己手指，写下了这张血书，陈述他的生身父母和冤屈，还咬断了他左脚上的一根小指，以为日后相认的凭证。

玄奘据此寻到了母亲。母亲便让他去找外公，来为父亲报仇。殷丞相得知，即率大军杀来，捉住了刘洪和李彪，处以极刑。

终于大仇得报！

而陈光蕊则得龙王搭救，此时也还魂重生了。这龙王是他此前放生的一条金鲤鱼，知恩图报，给他服了“定颜珠”，得以近二十年尸首不坏。

一场浩劫之后，陈光蕊苦尽甘来，不仅与妻子重聚，见到了长大成人的儿子，又官拜文渊殿大学士，随朝理政。而玄奘从此进入洪福寺修行。

而殷温娇的结局呢？无论是明刊百回本作为附录，还是清刊百回本中作为第九章（姑且不说陈光蕊中状元到唐僧启程取经，都是“太宗登极十三年”，这样备受诟病的时空错乱问题），都有一句“后来殷小姐毕竟从容自尽”，而这句话更惹人猜疑不定。

唐僧母亲后来究竟是终老，还是自杀了？从字面上看，答案肯定是后者。然而，既得团圆，为什么又自杀了呢？

其实，殷小姐被刘洪杀夫后，强占为妻，她曾数度寻死。

一次即是在丈夫刚被刘洪打死时，当下要跳江。

二是在其父亲前来捕贼时，羞于相见，就要自缢。老父和儿子玄奘阻止，听她怎么说：

“吾闻‘妇人从一而终’。痛夫已被贼人所杀，岂可腼颜从贼？只因遗腹在身，只得忍耻偷生。今幸儿已长大，又见老父提兵报仇，为女儿者，有何面目相见！惟有一死以报丈夫耳！”

     三是在诛杀刘贼后，在江口祭奠丈夫时。

古人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殷温娇失身于刘洪，被其强占十八年，怎对得起丈夫陈光蕊？最后百无牵挂了，终于一死了之，归根结底，还是古人的贞节观作祟。

玉兔精假扮公主，绣球抛唐僧

唐僧师徒走到天竺国，准备上朝面见国王，倒换关文。

那十字街头好生热闹，众人纷纷挤向一座彩楼前。原来，又是一个美女要抛绣球招婿，而且还是国王的女儿。

三藏见了，想起先母曾经这样干，才与父亲喜结良缘，不由得感慨万千，原来西方的风俗跟咱东方差不离啊！

悟空便怂恿师父，去看一看美女。

师父修行到家，对美女早已麻木了。可是那布金禅寺的老僧曾有托付，既然行者提醒，不妨去看看。

师徒二人挤到台前，只见一群丫鬟分列两旁，中间站着一个公主，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娇娇艳艳似桃花初绽，真是天生尤物！

三藏一边念佛，一边定睛看着——这怎么会是妖精？

却说那公主早已算到他今日会到来，才让国王预先搭建好彩楼，专在此候他上钩。

她见唐僧已经咬钩，当下将那红绣球劈空抛来，恰似精确制导，一下子砸在唐僧头顶，打歪了他的毗卢帽，慌得他连忙举手去扶，那球却骨碌碌滚进了他的衣袖内。这杆收得恰到好处！

众人见打着个和尚，嗯！自己还有戏，一哄而起，围上来抢球。悟空不干了！撅起雷公嘴，瞪着红眼睛，摇着长尾巴，摆出一副金刚模样，吓得众人又挤着往后退。

恭喜！侍仆便来相请唐僧。师父岂能不埋怨悟空？而徒弟也撂挑子了，“人家美女将绣球儿打在你头上，干我何事？”

唐僧还好说什么？只得像他父亲当年一样，被公主领进宫，不过心情却截然相反了。

话说这公主，却是个冒牌货。她本是广寒宫捣药的玉兔，私逃下界来，趁那真公主月下赏花时，弄一股妖风，将她抛于荒野，自己却做了她的替身。

假公主实在不想再当宠物了，要像嫦娥一样当主人。而只有采唐僧的元阳真气，才能修成仙女。于是，便让国王招唐僧为驸马，选定吉日，四天之后举办婚礼。

你看这下把唐僧急的，他的真阳可是至宝哪！当下招来三个徒弟，数说个没完没了，差点就要念猴子咒了。

悟空最怕念咒！只得打包票，让师父权且相从，待成亲之日见到公主，他擦亮火眼金睛，定能辨认真假，好歹保师父一个童子之身，就是了。

于是，师徒四人就在皇宫里，吃喝玩乐，可是正中了八戒的下怀。

那公主却十分狡猾。到了吉日，却以面貌丑恶为由，请国王将三个徒弟支走，让他们上路去取经，只留下师父在这里跟她快活了。

“他们都不顾我就去了！”唐僧这个时候，只能像往常一样，拿出自己走投无路的“绝技”——嘤嘤哭了！

悟空却早有主意，要弄个倚婚降怪之计。他变作一只小蜜蜂，钉在师父的帽子上，随他去成亲赴宴，终于辨出那公主是个妖精，立马不得干休了。

那妖精见好事不谐，当下撕脱了华彩婚服，取出了捣药杵，来和悟空相斗。两个从地上直斗到天上，慌得那宫中众人都以为，公主精身子在和人打斗呢。

后来，惊动了月光娘娘，她领着嫦娥仙子，将这思春的玉兔精收了回去。

而那真公主，幸得那给孤园的老僧相救，又恐被小僧们玷污，就把她锁在了后园一间破房子里，供给粗茶淡饭，而她也就装疯卖傻。遭受一番屈辱后，终于被接回了皇宫。

其实这真公主，也不是凡人，原是月宫中的仙女，因思凡下界，却投胎于这天竺国国王皇后娘娘之腹。只因她十八年前打了这玉兔一掌，那玉兔儿便记恨在心，遂于一年前下界，寻她报仇来了。

你看看，同样是抛绣球招婿，一次是人间美女择光蕊，一次是天上玉兔配唐僧。唐僧父子俩相同的艳遇，却是不同的命运；美女和妖精同样爱慕才子，结局却完全不同。

今后，但见哪儿美女抛绣球招婿，奉劝众位阿哥别激动哟！

文｜纤云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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