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城散记--银岭龙凤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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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马自达散文集 |

被龙凤山脉夹住的山头,好端端的坐落着两个村庄,位于左侧村庄的夫妇总是生着男孩,位于右侧村庄的夫妇总是生着女孩。
造物主就是这么奇妙,把银岭龙凤湖的山脉分成龙和凤,把龙凤戏珠的山脉分成两半,把山上的村庄分成两个,把村庄上住的人分成男人和女人,就连山上的阳光也被分割成了两片。
对于这里与世隔绝的山民们而言,这块傍湖的山野便是他们全部的世界。他们从垦拓的祖先手里接过属于他们的农田与季节,便一锄锄地向土地要着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土地也以丰厚的粮食给了他们,他们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东西,感到满足了,又把手上的农锄交给下一代,便心满意足地收拾起生命的包袱,穿上最华丽的衣裳,伸伸脚,便住进山脚下的墓岗里。
早晨,我向银岭龙凤湖堤坝走去。清晰可见的山冈之上,孤零零地站立着两座山脉。隔着湖水可以看到在湖水上有无数的群峰,对岸平缓的丘陵和面前岸边的树木完美地呼应着。浩淼的湖水,湖面漂浮着树木繁茂的琵琶岛。看到对岸近在眼前的别墅地带的丘陵,有的地方群山挟持着狭窄的湖水,有的看上去又极富变化。树木忽儿靠近,忽儿又远离开去,黄、红、褐,红叶色彩斑驳,背景显得十分调和。
太阳出来了,把山照得个通红,我爬上山顶观望着银岭龙凤湖的景象,太阳在东边天矮矮地挂着,光线杷湖坝染得金黄。正在这时,山露出了一层淡白色的雾霞,山拗不见了,山谷不见了,溪流不见了,村庄不见了,田地不见了,这便是银岭龙凤湖有名的“人烟”。这“人烟”从深谷飘了过来,漫过湖坝,缠绕着山的腰部,在这样“人烟”之上还有东西,那就是山的顶部,生命的光点。山就这样被太阳的晨光照得半明半暗,半黄半青,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海阁仙山。
这时候,奇怪出现了,山的西边面不知什么时候变暗了,山己不见黄色,整个儿是黛青,雾也不再显白,成了大片暗紫,而山的东边面则是一片明亮,形成鲜明的对比,西边的暗与东边的明,中间有着一条十分清晰的界线。它从山的一端直直地伸向山的另一端,一下子把山劈成了两半。我忽然明了,这条线便是这座山的阴阳交割之线。
在这条交割的阴阳线上,一棵绿荫的大榕树也是一半白雾缠绕,一半绿叶光明。远远看见在大榕树下有几间似房似包的东西,原以为是谁家的深宅大院,走下山坡,才知道榕树下是一座座坟墓。
生与死的故事,在这里村民们的眼里看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的迎亲和送葬,建屋和造坟那样极其的自然,一个是潮来,一个是潮往。一个剪手阔步的老汉,他以欢愉的神色指给我看他将来要永睡的地方。他每天有事无事地在大榕树四周的坟岗上骝达,相好了一块坟地,种上了一棵榕树,黄昏时,他就站在榕树下,看着儿孙媳妇如何一一返家。
太阳升到了山顶,浓雾早己散去,刚才从山顶上往下看时,左边生男孩的村庄如今己经成了右边的了,而右边生女孩的村庄则成了左边,那是不是也可以倒转过来,右边的生男孩,左边的则生女孩的呢?
岁月流逝,左边村庄的男人不曾见有打着光棍的,右边村庄的女人也不曾见有嫁不出去的,到是村子上的人不停地生,不停地死,不停地建屋,不停地造坟,早己使房屋和坟墓连在了一起,把整座山头给霸占住了。
稀量的烟雾仍在笼罩着家家户户,在村子里的农家宅院里,自有他们风细柳斜的锁事。 细思量,才懂得,活着的和死去的,男人的和女人的,原来同是一座山头,同是一座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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