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记事

李亚民

己亥腊月末，冠状病毒导致新型肺炎的消息已经传得纷纷扬扬，现代化媒体先进，这类信息不绝于耳。但是，由于临近春节，人们欢天喜地，沉浸在一片节日到来的祥和之中，这些消息的负面影响就被忽略冲淡了不少。

我一般还算心大，开始并没把这些当回事。到了大年二十九，似乎感到有些异样，我就专门回北关家里一趟，落实原定的大年三十全家的年夜饭是不是需要改变？得到的反馈是：明天下午四点提前吃年夜饭，然后各回各家，看春节联欢晚会。这个意见也是，草木皆兵，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

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饭回到北关大院，得到了确凿消息：元月二十三日，武汉已经封城，各地对湖北流动出来的人员严加防范。这么大的动劲儿，看来，问题真的是严重了。离开大院回西郊时我就给大妹说：家里有老有小，你无所谓别人也无所谓啊，出了问题是谁的责任啊？还是小心为是。非常时期非常措施，原订的我隔日回家看老娘的既定计划暂不执行，改成每隔一天发我个视频就OK了。

回家看完春节联欢晚会，就是庚子年的正月初一。这真是一个特别的新年啊，电视节目高潮迭起热烈异常，外面却是一片寂静。道路上除了节日布置的彩灯在风中摇曳之外，行人稀少冷冷清清。这些年，春节不放烟花炮仗，大家已经接受，可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吉祥如意欢天喜地却是一如既往。这个年过得却很静，原本气氛热烈的高峰竟成了马鞍线的谷底，比平日冷清十倍不止！

接着就是各种消息，西安龙首村印象城发现了疑似病人，铜川王益区来自武汉的一家三口确诊送入医院……宾馆不接客，乘地铁必须戴口罩查体温，宾馆、茶肆、酒楼、饭店闭门歇业，公交车运营也有所调整……收到这些信息，人的心情一下沉重了起来。各级政府建议，最好宅在家里，需要出去时，一定要戴上口罩。看来呀，我当时的预判还是对的。不外出好办，尽量避免就是了，防疫时期，不走亲戚朋友大家都能理解。但有一些计划内的大事却也不能按期办了，说来令人感叹。例如：同事小J原定的儿子大年初六的婚礼肯定是泡汤了，婚姻大事，你说多扫兴啊？唉，形势如此，没得商量，也只能这样了！说来，此事和我关系不大，可是，大龄青年结合不易啊，婚事受阻，令人唏嘘！

大年初三，社区的工作人员就挨户登记人口了。询问有无武汉方向过来的，叮咛一般情况不要外出。外出必须戴口罩防护，回来一定要认真洗手，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口罩原本不是常备之物，再在出门必须戴，你说我到哪找去？这还真成事儿了呢。不了几天，家里存菜告罄，难道啃吃白米饭不成？儿子每天晚上戴着家里仅有的一副口罩出去买冷冻食品，我就告诉他买几副口罩回来，以备非常之需。儿子出去了几趟，回来说药店根本就没有口罩卖。我有点儿不信，特殊时期，难买完全可能，卖不到未必是真。

初六晚上八点以后，自己想，这时街上的人少，感染几率小了，我就亲自跑一趟吧。其实，我对买到口罩并不抱太大希望，在家憋了几天实在难受，也想出去透透风去。

我下了楼，院子里静悄悄的。道路两侧悬挂的LED彩灯流光溢彩非常漂亮，很有节日的气氛。但是，节日原本是人欢乐开心的好日子啊，缺了游人如织儿童嬉闹，就有些怪异了。变换颜色闪烁摇曳的灯光，反衬出一种很不和谐的冷清寂静来。

我出社区走向大街，往日红火热闹的小摊点干干净净，商店大多关门歇业。人少车稀，马路倒显得笔直宽畅。要说还不错，枣园地铁站口颇有规模的怡康连锁药店还开着门呢。我推门进去，里面的顾客不少，大都在接待台前交流。那店员老远瞅见我没戴口罩，如同见到了妖怪，离我四、五米远就发话：“我们领导规定了，没戴口罩一律不准进店！”

商家的这个态度，使人很不高兴，我就反问了一句：“正是没有口罩戴，才来商店买口罩的呀？地方，我没有找错吧？你说说，顾客咋就不能进店了呢？”

这还真把小丫头问住了，她倒机灵：“嘻嘻……对不起，对不起噢，我说的话有瑕疵、有瑕疵。不过叔叔我告诉你：口罩没有货！这些人都是来问口罩的。”

一个顾客接住口问她：“那明天早上有没有呀？”

“今天早上进了一点儿，很快就卖完了。大批口罩调武汉了，明天也说不定！”

“哪咋办呀？”

“明天早上你再来看看吧！你们快走，呆这儿也是无益！”

这下，情况就清楚了。

出了药店。我想，往前再走走，顺便看看，兴许别家店里有口罩呢。利益驱动，贵点也就是了，权当是散心唻。我就顺着西兰路向东走去，看到空旷的大街上人员稀疏，心里也就空落落的。这时，对面过来了几个年轻人，就有点儿欣喜起来。谁知，哥几个看我没有戴口罩，本能地往一边儿躲。我心里笑了：“他娘的，我还真成妖怪牛魔王了？”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不少，车转身子就往回走。

进了社区大门，见到熟人老王，我老远就招呼：“老王，新年好啊！我无防护，也无心害你，失礼失礼，改日回聊吧！”很有隔水问樵夫的唐诗意境。

路过405楼的小超市还在营业，隔着半透明塑料门帘，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就想，特殊时期谁知道延续多久，买点食品回去，也算不负此行。我就大声招呼：“我没戴口罩，能不能进来啊？还有，你这儿有没有口罩卖呀？”

“咯咯……你可真会找呀，这儿是卖口罩的地方啊？你如果是武汉来的就不要进来了，直接隔离！”一揭帘子，原来是社区主任小吴和我开玩笑呢。社区工作人员很辛苦，遇到了非常情况，依然坚守在岗位上。

“哈哈……是小吴主任啊，我也是共产党员哩，社区招义务服务人员我想参加，没有口罩却出不了门，想为大家服务也弄不成。你们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

“口罩嘛，你就不要想了，大多支援武汉疫区了，得有个重点不是？我们也没有口罩，义务服务队队员全是自备的。你就好好在呆家吧，不要出来寻麻烦就可以了，我们可用不起你大工程师。”由于熟悉，小吴说话也就实在。我老了，确实帮不上人家什么忙，不添乱就是了。我买了点咸菜方便面之类，这就回家了。

这次外出，我的判断是：疫情比较严重。唉，还真成了长虫沟子没深浅，成了持久战。

初七中午，我听到外面“突突…突突突…”的气泵声，现在还有施工的？觉得有点奇怪，就隔着窗户向外瞧，原来是社区义务服务队人员，全部武装的挨个儿给每个单元的楼口喷杀毒剂呢。看到这些，我心里泛出一股感激之情，这些平日默默无闻的职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就很高尚了。这些平日并不起眼的小事儿，现在用心地做起来，就了不起值得称赞！是的，人的品德常常寓于平凡之中。

正月初九，家里到了弹尽粮绝，就剩下半棵大白菜，也就一顿饭的用量。好在儿子在家里翻出了一只口罩，原本很平常的东西，到了非常时期却成了珍宝，这就是我的出门证啊！没有它，我连社区大门都走不出去。

早上十点，我穿好衣服戴上口罩出门。社区门口，集聚着一堆人。怎么回事？这可是防范传染病毒的大忌啊，就问熟人老张，让不让出去呀？老张告诉我：“出去没有问题，进来时要检查体温。”他这一说我就明白了，分片包干块块管理，把住进口，就控制了传染的来路。至于出了大门，那就是另外一个责任区了。

戴眼镜很讨厌，遇到雾气眼前就是模糊的。戴上口罩，鼻梁顶起的两侧空隙成了呼吸的气道，这个问题就更加突出了；呼出的热气喷在眼镜片儿上，立马就看不着东西了。我摘下眼镜擦拭，看到同样戴眼镜的退休会计老马过来，就问他：“老马，你的口罩咋戴的？我的眼镜被雾气哈得啥都看不见了。”

老马挠舌：“一样一样，一样样儿的。因为口罩是按正常人设计的，戴眼镜的人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办法倒有一个，在镜片上薄薄抹一层肥皂就能解决。现在的办法就是平缓呼吸，你老李不要像牛马一样的喷气就成。”

听了老马的话我哈哈大笑：“你这个老货呀，我咋就牛马一样的喷气了，咹？你是拐着弯子骂人呀，真是个多嘴，你不要姓马，干脆改姓驴算了！”

这个玩笑开得好，把在家憋了一个多礼拜的郁闷全释放了。一问，老马和我一样，也是出来购物连带散心的。

实际，关于戴口罩眼镜哈气，老马说得对，却并不完全。记得电视上介绍那种带金属条的口罩，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很多事情，都要到实际中去体验才能知道真实情况。在家信息很多，网络把全国、全省、全市、甚至社区的情况都反映得很详实确凿。冷冰冰的数据，看得人很有些紧张。出来走走，人虽然少于平日，但也三三两两，气氛祥和，只是有一点，聚堆扯闲嘴的少了，人们毫无例外地戴上了口罩，一下文明了很多。

药店开门，商店正常上班，路上车辆少了一些，反倒有欧美国家地广人少的异国情调儿，这倒对了我的性情，觉得松快舒坦。怡康连锁药店里口罩依然断档，商场里的货物却一如平日。看到这种情况，自己原来惶恐不安的情绪一下轻松了许多，原做准备能吃的就买的计划一下就改变了。

既然出来就买点儿吧，我在爱菊连锁店买了两把挂面、玫瑰大头菜。出了商店，就到刚才瞄好的西兰路与枣园南路交汇的丁字路口买菜。虽然是临时小摊点，品种齐全菜价也不算高。我买了一棵大白菜、一堆青菜、四个西红柿不过十二元。原本想多买点，以备抗疫之需，一位顾客说：“你买多了没用，现在货源丰富，疫情也慢慢缓和了，家里堆多了也是浪费！”

小老板很热情：“这个老哥说唻对，菜农种菜也要出手唻。只要运输不存在问题，我就天天在这儿卖菜，为大家服务。”

小老板一口河南洛阳话，忽然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就冒昧地问他：“师傅，你姓谢吧？”

“恁说唻对，俺就是姓谢，恁咋知道唻？”

“这就对上号了，你家老爷子曾和我一个车间，很好的一个的师傅呢。”

“是不是呀，俺爹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是不是啊？老先生可是能掐会算啊，他揣揣我的手说：‘小伙子的手热乎乎肉敦敦唻，命好唻很，恁能娶俩媳妇，还是儿女双全！’看来，他算得有问题，我没有娶到两个媳妇，而且不是儿女双全。我还想找他理论理论哩，老神仙自己却先走了！”

小老板也笑了：“哈哈……我爸爱开玩笑，他哄着你玩唻！”

“哈哈……”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遛一圈回来，心情舒畅了很多。

庚子正月十四，元宵节的前一天，我又出去了一趟，买了一大堆菜回来。这次出去，形势似乎更严峻了一些，社区的大门口，执勤人员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例行公事。出入须带身份证，实名确认，逐个查体温、记录之后，然后放行。尽管如此，人们态度平和气氛松弛，整个情况还是良好的。

元宵节那一天，儿子外出，随即领回了本小区《出入通行证》通行证上注明：每户每两天派一人外出采购一次。这就说明，抗疫战斗还在继续，管理上也逐步规范起来。

……

真得感谢政府，这么严重的突发情况，春节期间武汉封城，全国抗疫，十四亿人口的大国，吃喝拉撒，竟然秩序井然。国家总理亲临一线，行政指挥高效有力。为了控制疫情，整合全国医疗资源，集中兵力，支援疫区。江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高钢用在刀刃上，部队医务工作者迅速集结江城武汉投入战斗。在很短时间里，就建立起火神山、雷神山两所医院。媒体也积极跟进，手机增加了医疗健康功能，告知大家疫情动态……这些，都是很不容易的，这就是中国强起来的有力证明。这么大的灾难，放在别的制度下面试试看？

说来，我对武汉这座城还有一种特殊感情。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我在解放军武汉后勤学校学习，饮长江水食武昌鱼，整整生活了半年多。我衷心祈祷：天佑武汉，天佑中华，武汉人民和全国十四亿人民团结一致众志成城，送走瘟神，迎来华夏美好的春天。

现在，疫情依然严重，和病毒的战斗依然在继续！但是，人们思想上却有些松懈，这有两条原因：一是时间长了，慢慢适应了环境，思想就有些疲了；最主要的是第二条，各级政府组织高效应对得力，群众除了出行不便之外，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但是，还得继续坚持，丝毫不能降低警惕。不出问题是百分之百，出了问题也是百分之百。出了问题，于人于己于大家，损失可就惨重了。对于那些纷至沓的信息，看看涨涨知识当然可以，但是，我们必究是外行，不要望文生义自己琢磨，而是要听政府的、听专家的，积极地做好防护。还是那句老话：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这场防疫抗击的战斗还在继续，形势依然严峻。截止二月九日，按照官方公布：确诊：37，251人；疑似：29，942人；治愈：2，651人；死亡：812人。但是，政府组织有力，人民群众积极防护应对，科研、医务人员努力攻关。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要不了多久，神州大地，将是阳光明媚的春天，老人欢笑，孩子们歌唱，人们愉快的生活工作学习。

106-20-02

2020年2月9日

（22\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