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刺刀捅汽车轮胎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国人民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反帝反修，要准备打仗！

我们是军工厂的青年工人，当然是义不容辞了，我们可是响当当硬邦邦的基干民兵哩！训练时，一人一杆钢枪，一人一只军用水壶，再把军用背包肩上一挎，武装带腰里一扎，全部装备舞扎起来，用工友建国话说：“哎呀呀！我日他个娘啊，咱他妈唻是关公耍大刀，威风唻太太！”

工友建国，原籍河南，却生在西安，长在道北的二马路。那一带濒临陇海铁路线，河南话是那里的官话。中原大地上的话很有特色，说起来既绵软又带劲儿。虽然进工厂了，建国却本色不改，依然操着一口原籍方言。

步枪上的刺刀很有意思，很像工厂机修工用的三角刮刀，但是它的刃口却很钝，这和书本上所描写的兵器锋利无比，吹发立断相差很远。建国用手摸着刃口喃喃自语：“他娘唻个脚呀！恁说说，这鸡巴玩意儿秃不叽叽唻，真的能把人捅穿了？”

“应该能吧？建国你看，棱面上开有风槽呢，一捅进去，风槽就进风，刺刀猛地一抽，人就狗屁着凉完蛋了！”实际我也是个二迷儿，就用自己所知道的一点知识在建国面前买弄。

“恁说唻是个球话！这怂玩意钝得跟啥一样？一个兔儿也捅不透，还戳捅穿个人？这是刺刀是不是不打仗时没开刃？”是我离题了，建国的问题是刺刀不尖、不快，能不能捅进人体；我答的却是能把人戳死！

“我觉得能！一用劲儿，尖儿就扎个眼儿，风槽一进风，就像气球被戳破了一样，松松地就捅进去了！”我修正了说法，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觉得既然是兵器，就一定有它的功能。

“恁他妈唻说得不对！要不，咱找个东西试试？”建国说着话，就乜斜着眼儿四处乱瞅。

“哪儿有人叫你做试验呀？就算有，你他妈的敢吗？你敢捅人啊，不就成杀人犯了？枪毙你个狗日的！”我反驳建国，这货，啥事儿都敢往邪里想，都想试一试。

刚好路边停着一辆卡车，建国眼睛一翻主意就来了：“哎，汽车轱辘和人也差不多，咱试试，看看能不能戳进去？”

建国说的有理，我也来了兴趣，人的身体还真的是和汽车轮胎还真差不太多，不试怎么能知道谁错谁对呀？“建国，你说得对！那咱试火一下？”我小声和建国商量。

“那行、那行！我在这站岗，车那边靠着墙，咱到那边去试试！恁看看，这儿没人，咱他妈唻怕个屁？”建国的好奇心比我大，他一下就来劲儿了。

我俩绕到靠围墙一侧，建国：“好，就这个轱辘吧。”说完，他就走到前面掩护，随即四处观望。我“咔！”一声，很威风地扳起了步枪刺刀。站在汽车右前轮的侧面，双手平端步枪，用刀尖幅度很小地轻轻顶了几下，那轮胎一弹一弹的，没有啥动静。我有点儿急了：“去他妈的个逼吧！”稍加力度对着轮胎猛地一镦。只听见“噗嗤！”一声，刺刀捅进去足有五公分深！随着轮胎“哧哧…哧哧哧哧……”地往外泄气，汽车就渐渐地往右前方沉，我唻个娘呀！

“伙计快跑，快跑呀！”建国一声招呼，我拔出刺刀，俩人曳着枪就溜之大吉了！

“娘那个脚呀，我看你好像没使啥劲儿，咋一镦就进去了！恁说他妈唻怪不怪？”脱离危险后，建国一脸的惊奇！

“我也不着（知道）咋回事？日他娘唻，我就轻轻一捅，就感到一股子气儿往脸上直喷！”我也学建国撇起了河南腔儿。

……

实际，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那么结实的汽车轮胎，竟经不起那么钝、那么圆滑的刺刀头部轻轻的一镦？真是俗话说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