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对  头

说好的利用双休日，组织财务系统的几个处室职工外出旅游，事到临头却出了岔子：财务处处长突然宣布：“额有事儿，不去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拌难看吗？

办事员这就赶快汇报，系统领导总会计师听了想想，然后拍拍桌子说：“告诉大家：去不去是个人自由。计划不变，愿意去的下楼乘车；不去的呢，回家休息，决不勉强！”

“呜啦！”一群鸟笼里的鸟，谁不愿意到大自然里散心啊？既定方针不变，整个办公室欢呼起来！

一看这个情景，错估形势的处长急了，一把推开总会办公室的门就嚷嚷：“哎哎哎，你厉害，还就是你能制住我！我是处长，你把全处的人都带跑了，我还有什么面子？”

“我也没啥好办法，总不能把事情撂下吧？你看着办，要不，也跟着去；要不，你就在家呆着腌酸菜吧！”

处长这时服软了：“好好好，我去我去，可我东西没收拾好，你说咋办？”

总会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事儿，那好办，大家等着你。你回去收拾准备，快来！”

说来也是，总会计师原本好心，觉得大家这段时间工作辛苦，利用假日组织所分管的处室旅游放松一下。说得好好的，原本顺顺当当的事情，临走，财务处长却横插一杠子，拗着不去了。这个问题不解决，搁谁脸上都不好看，好事也就不称其为好事了。

总会计师还是棋高一着，不去，那就把你凉到那，看你低头不低头？处长也知趣，给个台阶就下，乖乖去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哈哈……这算是哪一出呀？哪儿像上下级关系，君不君臣不臣地磕磕绊绊，这么奇葩的？

这俩人，男的姓莫，财务处处长；女的姓吴，总会计师。和我是同一批学员。当年，大家称他们小莫、小吴。

我们是七十年代初进厂的学员，那时文革运动还没结束，不讲究文凭专业之类。但是，用人也不是没有标准。除了政治清白，身体健康而外，还得目测。虽说不是挑演员，端庄清秀却是必须的！所以，我们那批学员很多是学生干部，而且帅男靓女居多。这俩人，当年就是突出中的突出，优秀中的优秀了。

进厂不到半年，由于工作需要，小莫小吴就被上级看中，抽调到上级机关学习，回来就在工厂财务处上班了。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男如玉树女似天仙，在厂部一群中年人中自然备受重视。这俩是我们那代人提拔干部最早的，自然算得上佼佼者了。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过去了，光阴荏苒，小莫成了老莫，小吴也成了老吴。人到中年，经验历练，都成了工厂的中坚。说起来，老莫发迹很早，不到三十岁就成了财务处的大处长。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老吴后发制人青出于蓝，表现得更加突出，很快就成了局财务系统的业务骨干。到上级机关历练培养一番后，直接任命为副总会计师。再不久，老总会到站退休，她就稳坐在总会计师位子上。

同一批学员，老莫年长，早当领导，管过老吴几年；老吴小老莫半岁，却是后来居上，一跃成了老莫的上级。年龄差距、男女性别、管与被管，就成了一对矛盾。这俩人实在太熟了，谁也把谁没当啥。老莫觉得被娘们管着，心里不舒服；老吴也对这个说变就变，整日掰掰的下属头疼。上级没有把自己当上级，下属也不把自己当下属。这就成了对头，没高没低，意见不同就呛呛，一呛呛就是几十年。

俩人的关系注定成了这样，意见不统一时，别人插不上话，由着他俩较劲儿。有了结果，贯彻执行就是了。

这次也是这样，老吴开会说：“这段时间工厂局全系统财务检查大家辛苦了，组织大家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好事啊，几个处室领导当然没有意见。

老莫先是同意后来反悔，临近出发，却不知道哪根筋给拧上了：“额有事儿，不去了！”

这就有了前面一段矛盾与化干戈为玉帛的故事。

说起来，一对对头，像小孩子耍脾气，常闹点儿矛盾。扯皮却不破，过后就释然。几十年这样，磕磕绊绊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