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读偶得：元轻白俗，郊寒岛瘦

“元轻白俗，郊寒岛瘦”是苏轼在《祭柳子玉文》中，对唐代四个诗人的诗文评价，评诗也是品人。寒和瘦，局促狭隘。轻和俗，轻佻世俗。古人讲文如其人。看来苏轼对孟郊、贾岛、元稹、白居易四人的人品格局，评价不高。

青年时读书——猴急着，冲学历学位考试去的——对苏轼为什么如此评价前辈四位大诗人，没有深究。如今想来那时节读书，不求甚解，真有些“元轻白俗，郊寒岛瘦”的况味。惭愧！

前两日，读闲书，偶知孟郊情绪起伏波动的区间大，高兴时上天，落泊时地狱，老百姓说是不会藏事。多次参加科举考试，有一回，又没考上考中。他写了一首《下第》诗，其中有一句是“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抒发自己考试失败，打击如同刀剑穿胸一样痛苦的心情。人评反应过度。后来，科举及第，他以《甫及第》诗抒怀。诗云：“昔日龊龊不足嗟，今朝旷荡思无涯，青春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高兴，确实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对比，失意与得志境遇下的两首诗，前提都是考试，失意则要死要活，得意则春风马蹄疾，是有些“显山露水”的。如此“沉不住气”，老板如何敢把重担相托呢？科举得志后，孟郊做了一个溧阳尉（享受县团干部待遇）的小官，不久竟病逝于这里。后人评孟郊：“一天就把长安的花都看了一遍，好快的速度呀。”实则讥笑孟郊，肚量仄逼，言过其实。后，孟郊英年早逝，无福缺寿似乎也映证这点，这是他的性格缺陷。

又联想到贾岛《题兴化寺园亭》，责骂裴度的事。一叶障目，冲动偏激。贾岛说，“破却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种蔷薇。蔷薇花落秋风起，荆棘满亭君自知。”裴度是当朝宰相，营造自己的园林公馆，园中遍植蔷薇花。贾岛说裴度，不惜“劳民伤财”建园子挖池子，不种桃花栽蔷薇花会“荆棘满衣”结仇恨。因这首诗，裴度给贾岛作出了鉴定书：不稳重。其实，了解历史的人都明白，裴度人品学品，获得有同时代人的肯定。贾岛科场不得志，泄愤于宰相。此处，说贾岛敢于挑战权贵，也不能算无凭无据，但也要以说他，太主客，不能换位思考。他的心中定盘星不稳，依个人的喜好褒贬人物。你问，贾岛批评过皇上吗？他不敢嘛。推想，他在心里一定骂过的。敢骂宰相，如同说皇帝没眼光嘛。贾岛的性格里，情绪失控常有，仇视敌对得没有道理，也缺乏证据，主观冲动。

苏轼评人——元轻白俗，郊寒岛瘦——如此看来，点中了要害。当然，缺点归缺点，世无完人，这些一点也不妨碍两人是唐诗名家的地位。

2018年4月7日随笔于株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