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在草鞋里的爱》原创上稿《陕西应急管理》2023年第11期作者:戴坤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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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在草鞋里的爱
戴坤旭
又是一年秋收时,金黄的稻谷归仓,稻草则被扎成一捆捆,在田里晾晒着。稻草是寒冬里牛、羊的食物,是牲畜过冬的“被子”,同时也是我们脚上奔跑的力量。
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没钱买鞋子,一双鞋穿破补了再穿,直到鞋面和鞋底完全脱胶,才真正完成它的“使命”。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基本只有秋冬比较冷的时候才有鞋穿。
那时候,村里四季都能穿上鞋的孩子没几个,大部分小孩在夏天都打赤脚。所以并不觉得赤脚有多难堪,而且在地上磨久了,脚的耐受力也增强了。只是上山下地,可能会踩到尖锐的石头或荆棘,难免伤到脚,为了我们不受伤害,每年秋收后母亲都会为一家人编草鞋。
晚饭后,母亲拿出编草鞋的工具放在堂屋里:鞋耙、鞋捶、针线盒等,再拿一把自己种的麻绳,抱一捆干稻草,做好准备工作后,坐在15瓦灯泡下开工。
母亲先搓麻绳,家里没有尺子,麻绳的长度根据伸开手臂的长度来确定。母亲最疼我,所以每个冬天的第一双草鞋都非我莫属。
上小学时,母亲编织草鞋,我便坐在旁边当“助手”,除了递稻草,有时也帮忙搓草绳。我的力度不够,掌握不了松紧,每次“搓好”递给母亲,母亲都要重新搓一次,而母亲说的却是:“女儿大了,可以给我帮忙了”,不仅没有半点责怪,反而是开心和鼓励。
我把针线盒里的旧布递给母亲,母亲把它们撕成长条,跟稻草放在一起搓成绳,再一起编。我的脚比较小,母亲一两个晚上就可以编好我的鞋。结果我发现,在编完我的后,其他草鞋都没有旧布可用了。我问母亲为什么,母亲放开鞋耙,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指了指我的脚说:“我女儿的脚最小,也最嫩,稻草很粗,会硌到脚,放点旧布就能保护我这小脚丫了。你好好读书,这小脚丫长大可是要走很远的路,去看我看不到的世界的……”
母亲掌管着一家七口人的缝补浆洗,那时候,对于只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的我们来说,每一块旧布都非常珍贵。家人的衣服破了需要缝补,在破的地方里层垫上一块旧布,再用细密的针线缝起来,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打了补丁。
我小学的几个同学,有的宁愿打赤脚,也不愿穿草鞋,后来才知道,原来我的草鞋是“豪华版”,他们的是普通版。小学四年级,我从复式小学“毕业”,去完小读书,开始了住宿生活。周末回家干农活,还会穿上母亲编织的草鞋,在母亲的激励下,我发奋读书,从村里考到镇上,再考到县城,考上大学。
出来工作的我,拿到第一份工资,就给母亲买了一双鞋,母亲双手摩挲着新鞋说:“草鞋穿习惯了,也挺好的。”
如今,母亲早已离我远去,而我看到秋收后满地的稻草,就会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给我编织的草鞋。草鞋是柔软轻盈的,草鞋里的爱却沉甸甸。多少山丘田野,多少泥泞沟渠,留下了我的草鞋印,留下了母亲的偏爱。脚上的草鞋,给了我走在山间田地的保护,也给了我走出大山的力量和动力,母亲的草鞋,让我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本文原创上稿《陕西应急管理》2023年第11期(总19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