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 佛

我娘靠自己灵性，实现了生前我的许诺。三年后，大哥同意了。娘是无私的。她说：“佛唸了，你们自己好。”

上午，九唸佛老太婆来到大堂。我忙挂母亲18寸大遗像，是3寸照片放大的，面容清秀，慈祥，前额极高，眼神腼腆，有灵气，1962年8月24日摄于亭旁，是我恳求的，12年后，大女儿生于是日。一会，六和尚到，值班师父要我取下遗像，说今天佛大。

唸佛开始时，大哥洒了泪，我没有。与大哥一起跪拜时，我洒了泪，大哥没有。看到大女孩一人，主动去跪拜，我流了泪。到捧着牌位，跟着老师父，时而蹒跚，时而飞奔，走在去天堂的路上，我的泪，一路洒去，没有停过。脚上的草鞋，因为太大，塞满了棉絮，还是跑脱了两次。小侄用毛巾，不断拭去我满脸泪水。去天堂的路，步步艰难，正如我父母一生的历程。我的泪，主要为此而流。

夜10时撤灵，我把母亲遗像捧到楼上，覆在写字台上。大哥用棉花塞在竹筒里，注上煤油，交代我们一行十人，送往祠堂。大侄捧牌位，余皆随便跟着。临门，我同三侄进小门，去开大门。儿时上学的几间阁楼，张着黑口。烧毕回到家，唸佛已结束。师父们正在用荤餐。老师父坐在一旁，十分不悦。众人问食千遍，皆说不饿。付过钱，用拖拉机送走。

后，大家争论不悦原因。大哥说：“凡事情，未办前要议论，过去了不议论。大家睡觉去。”我想，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正是大哥意思。3时，各自去睡，我仍与大哥一床，还是无梦。九泉下的母亲，如愿了。

近房奶奶的话，弥足珍贵。她说：“你爷爷唸佛时，你哥才四个月，不好落人天下，你娘苦死，蕃茹干度日。我可怜你哥，常给半个麦饼。”原来大哥也不识爷爷，那个不负责任的人。没有我的奶奶，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没有我娘，也一样。我负娘多多。

1989,8,29事

2022,7,31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