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自第六段转为第一人称限制视角叙述,叙述者“我”正式上线。视角的转换,给小说带来了三个方面的叙事审美效果。
其一,拉近了故事内容和读者之间得距离,引导读者进入“我”的生命空间。“我”奠定了小说的叙事基调,把小说中的人事情景融入叙事者的情绪中,这种情绪暗中影响着读者的反应。在文本内,一切事物都是经过“我”的眼光过滤之后进入叙事视野的。“我”对读者描绘的景象:“江南的雨扯天扯地地漫下来,遮住了天,遮住了地,也遮住了仄仄的小巷。”杏花春雨本该是温柔婉约的,却因为“我”与父亲死别的凄怆心绪而蒙上了围困一切、残暴无比的印象,“扯”之一字将雨拟人化,实际上是写出了我”的心遭受撕扯与破碎。叙述者的“泣不成声”,将使读者在阅读中产生了诸如遗憾、凄凉、悲悯等情感体验。
其二有意造成死角或空白点,引发读者的好奇心。第一人称限制视角必须固定在人物的视野之内,它难以深入地了解其他人的生活,难以把握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因而在有些情况下,它不可能提供明确的答案。这种叙事视角留下了很多空白和悬念,从而在读者的阅读体验中,存留了一些朦胧和困惑。具体到小说文本中,读者无从得知女人的身份、老人的经历、“我”入狱的原因等等信息,这是小说文本留给读者的空白点,需要读者自行揣摩和填补,人生的严峻痛苦,人性的复杂微妙,离别的绝望凄怆都将得到多样的理解体悟。这些模糊的空白点,组成了一个引起读者感兴趣的朦胧世界。
其三,构成宽阔的时空对话。文本最后三段实际上存在两个“我”,一个是叙述者“我”和父亲告别时的眼光,另一为叙述者“我”痛失父亲时的眼光。两个“我”先后展开自己的视野和叙述自己的感受,在表面似乎一条线索的叙述中,其实存在着过去与现在两个时空,回忆与体验两条线索,“我”的出走与回归一个轮回。从而带给读者强烈的感情波动。“我”的出走与回归是希望破灭的过程。与父亲告别的“我”人生已是灰暗破败,但心存希望——“我要早日回去”,虽然和父亲生离,但不能说没有再见的希望。然而生命的轮回最终导致的是悲剧般的幻灭感,“我”以小巷为起点,离开小巷,最终回到小巷,但这并非一个圆形的外在故事形态,因为圆形代表着最终回到圆满,“我”的故事则是轮回的宿命悲剧。“那天又是杏花春雨”,“又”字表明“一样”的雨见证了我的出走与回归,这也是轮回的体现。但以“我”痛失父亲的眼光看来,雨但以“我”痛失父亲的眼光看来,雨是令人窒息的,困住了一切希望,将“我”与父亲彻底隔绝起来,是不可跨越的阴阳之界。两个时空的对话,形成今昔的对比,是生离变成死别的惨痛经历。离情”写到这里,痛绝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