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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校长的影响力——新疆伊宁县二中周云旗校长的故事

汤振洪

江苏省海门中学 新疆伊宁县第二中学

周云旗, 南通援疆工作组第八、第九批援疆干部, 江苏省南通田家炳中学副书记、副校长, 新疆伊宁县教育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伊宁县高中教育集团总校长, 伊宁县第二中学校长。

作为第八批援疆干部, 周云旗校长的教育援疆时间按规定原是三年, 也即从2014年2月开始到2017年2月结束, 但是, 他在援疆期间的倾情付出以及因此而创造出的教育业绩在整个伊宁县产生了轰动, 伊宁县的上下领导和广大群众舍不得他离开, 真情的挽留, 热切的期待, 民族团结的博大情怀, 国家战略的深刻认同, 让他毅然决定留在伊宁, 于是有了第二个三年的援疆付出。新年伊始, 周校长带领他的教育援疆团队, 不避严寒, 已然奔赴万里之外的伊宁, 开始他繁忙而充满激情的援疆征程。

一个校长的影响力有多大?伊宁二中的学生都认识他, 这自然不能说明他的影响力, 伊宁县上下的领导都认识他, 这似乎也不能就说明他的影响力, 那么, 伊宁县二中的家长都认识他呢?这好像能说明一点什么了, 然而单就认识而言, 又能说明什么呢?一所四千多孩子的学校, 一个校长, 想要让所有的家长都认识, 只要多开几次家长会就基本上可以让所有的家长都认识他了。所以, 单是家长们认识, 是不能说明一个校长的影响力的。要说校长的影响力, 不是什么人都认识他, 而是认识他的人都期待他, 敬重他。在伊宁, 要来说说周云旗校长, 这里有几个让人动容的故事。

一、追上来打招呼的维吾尔族老太太

作为同事, 我们和周校长同吃同住, 也同时往来于学校和宿舍之间。一天傍晚, 我们正匆匆地往回赶, 一个手里拿着个小包的维吾尔族老太太正好从路边的超市出来, 看见我们, 稍微犹豫了一下, 便一边喊着周校长, 一边径直朝周校长走了过去, 我们都以为她找周校长有事, 很自然地放慢了脚步, 周校长也以为她有什么事, 停下来向她问好, 而她只是很不好意思地说:“没有事, 到超市买点东西, 看到您, 就是想跟您打个招呼, 问您忙不忙。”听着有些不太顺熟的汉语, 周校长笑了, 老太太也笑了。望着回身远去的老太太, 我们问:“周校长, 她跟你是亲戚?” (我们援疆干部在新疆都结有亲戚, 所谓亲戚, 也就是当亲戚一样走动并帮扶的对象) 周校长笑着说:“不是亲戚, 不认识。”我们再问:“既不是亲戚, 又不认识, 她怎么会追上来跟你打招呼?”周校长说:“是学生家长吧。学生家长看到我, 一般都会跟我打招呼的。”我知道学生家长有可能会跟一个校长打招呼, 但特意追上来打招呼的, 别说在这万里之外的边陲伊宁, 在两个不同的民族之间, 就是在内地, 这样的事还真的不怎么多见。当你走在一块陌生的土地上, 作为一个普通的校长或者教师, 如果碰有追上来打招呼少数民族的家长, 你能说她心里不存有一份特别的感情甚至是敬意, 在新疆, 这其实是一种带着春温的和风。

二、拒收理发钱的哈萨克理发师

周校长理的是短发, 理发频度高, 刚来援疆的那会儿, 一次, 他想去理个发, 看看自己的头发也长了, 我说:“那我就陪你吧。”县城的迎宾路上, 理发店有好几家, 见路边上一处理发店, 环境还算洁净, 我们就进去了。理发师是一个维吾尔族的中年女子, 听说我们要理发, 很礼貌地上来招呼。我们一边理发, 一边聊工作。理发师傅也不怎么插话, 只是笑眯眯地听, 当知道来理发的是周校长时, 她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原来她儿子是伊宁县二中毕业的, 后来考进了石河子大学。高二的时候, 因为屡犯错误, 严重违反了学校纪律, 加上成绩又非常落后, 班主任坚决建议要开除他, 孩子害怕了, 哭着找到周校长, 陈述了自己犯错的事实, 跪着不肯起来, 请求学校不要开除他。看着一个真诚悔过的孩子, 周校长跟他恳谈了一个上午, 随后让他写了一份违纪情况的报告书, 要他对违纪事实做出深刻的检讨, 然后亲自写了一份担保书, 和他一起找到班主任, 向班主任呈交并请求班主任的谅解。孩子感动了, 从此刻苦学习, 直至考取大学。见故事里没有母亲的身影, 我笑着问:“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位母亲兴奋地说:“我原来也是一点也不知道, 是孩子后来告诉我的, 我们真的要感谢周校长呢。”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发理好了, 周校长要付钱, 这位母亲一下子严肃起来, 说:“周校长, 您对我有恩, 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我怎么好收您的钱呢?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我没有别的拿来报答您, 以后要理发, 您一定到我店里来。”周校长见她执意不肯, 只好跟她道别:“亚克西, 亚克西 (好) , 火西, 火西 (再见) 。”

三、往我身后躲的维吾尔族姑娘乃皮赛

乃皮赛是2015届南通班的一位维吾尔族女生, 小小的个儿, 漂亮, 机灵, 性格活泼而开朗。乃皮赛学习认真刻苦, 成绩优秀, 大家对她寄予很大的希望。对于南通班, 周校长是再熟悉不过的, 甚至, 比起班主任来, 他的了解可能要更多一点。然而, 成绩一直比较领先的她, 二模之后却表现出了停滞不前的状态, 有两次甚至还呈现某种下滑的态势。所有的南通老师都在为她着急。语文是重头, 我自然也着急。晚自修课上, 我找她谈话, 想从思想生活及学习方面了解一些情况, 以便找到对症的良方。我们正在谈话, 周校长进来了。见到周校长, 我满以为她会主动打招呼, 但一向主动问好的她这时忽然躲到了我身后, 一句话也不说, 我感到奇怪。周校长见孩子躲他, 也很奇怪, 为了不妨碍我们的谈话, 他略说了几句题外的话, 很适时地退出去了。我回头看着乃皮赛, 笑着问她为什么要躲周校长, 这孩子话还没有说, 眼泪倒先掉下来了:“汤老师, 我对您说, 我害怕见他。我不好意思见他, 周校长关心我, 期待我, 对我满怀希望, 可我的成绩却退步了, 一直上不来, 我跟他打招呼, 他要是问起我, 我怎么向他说好呢。要是成绩再上不去, 我真的没有勇气见他了。”我深知孩子的内心, 鼓励她好好找原因, 好好作调整, 要把老师的关怀当动力, 千万不能当压力。孩子点点头, 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我也深知, 一个带着领导和老师的关怀, 带着动力, 心存感激, 内心热切的孩子, 在困难面前, 是注定不会低头、注定不会一蹶不振的。就是这个乃皮赛, 在2017年高考中, 最终以总分599分的裸分, 被上海交大医学院录取。今年春节, 乃皮赛没有回新疆, 她从上海来南通, 特地来看周校长, 来看我们南通的援疆老师。

四、半夜“跌断腿”的维吾尔族姑娘乃飞赛

成绩上不去的孩子见到校长会躲, 校长一句话也没说孩子就会不知不觉地流泪,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这是需要怎样的培育才能建立起来的感情?一声招呼, 一个笑脸, 一句体贴, 一次谈心, 等等, 它们都可能无法单独建立起这种感情来。作为校长, 他必须像一个优秀的班主任或一个优秀的老师一样, 走进孩子的学习, 走进孩子的生活, 走到各族孩子们的心里。

乃飞赛和乃皮赛只相差一个字, 是高三 (1) 班 (南通班) 一个品学兼优的维吾尔族小女生。关于乃飞赛, 来自南通田家炳中学的援疆老师朱宏辉对她的印象是这样的:“不高不低的个头, 一头乌黑的头发, 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 脸部轮廓是维吾尔族那种典型的分明。平时跟老师打招呼, 回答老师的提问, 都是一脸的阳光。”就在不久前, 一个寒冷的冬夜, 下着大雪, 办公室里, 我们正和周校长谈话, 说到班级近况, 忽然手机响了, 周校长拿起来接, 是高三 (1) 班班主任沈峻老师打来的, 沈峻老师说乃飞赛腿摔断了, 路不能走了, 需要马上送医院, 而医院离学校很远, 天寒地冻的, 自己又一点也不熟悉, 所以只好请周校长想想办法。乃飞赛聪明伶俐而又勤奋好学, 是班上的尖子生, 这是周校长知道的, 周校长对她的关心似乎要比别的孩子多一点。但这样一个孩子, 在学习的节骨眼上, 怎么会摔断腿的呢?周校长知道孩子家里经济困难, 深更半夜地把家长从老远的地方喊来, 也不方便。于是决定亲自去。我问周校长: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帮个忙, 周校长说:“不用, 你们忙。我喊南通工作组的蒋剑锋主任, 他是搞骨科的, 我正好请他一起去。”说完, 喊上驾驶员阿迪力, 急匆匆地走了。第二天我问周校长情况, 周校长告诉我:“没有什么大碍, 拍了一个X光, 当场看了。小姑娘又痛又怕, 先是急, 听说没事了, 眼泪挂在脸上, 笑了。”

“眼泪挂在脸上, 笑了。”一个阳光的孩子终于又阳光了, 望着窗外还在飘舞纷扬的雪花, 我想, 假如有一天她成绩下滑了, 看见周校长, 她是不是也会像她的学姐乃皮赛一样, 躲到老师的后面去呢。

五、连说“谢谢校长”的孩子们

作为校长, 如何和学生建立关系, 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这个问题一般不会引起许多人的思考, 在我看来, 周云旗校长在这方面做出了可促使我们许多人思考的样子, 或者说一个榜样的样子。这个样子就是跟学生打成一片, 成为孩子最为贴心的朋友, 成为学生最可信赖的师长。

这里, 有一个令我深思感慨的故事。

那是深秋一天的深夜, 我们南通班的老师在周校长的带领下照例去巡查学生宿舍。说句老实话, 周校长巡查宿舍, 检查的成分并不多, 更多的倒像是看望。他查宿舍, 主要内容是跟学生聊天, 聊学习, 聊休息, 聊近况, 聊未来, 甚至聊他高考前夕的往事, 他和各族孩子们几乎谈不上有什么距离。少数民族的孩子大多喜爱体育, 喜爱足球, 他便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 跟孩子们聊体育、聊足球。聊得开心的时候, 快熄灯了, 他还聊。等到不得不打住话头, 他总是这样说:不好意思啊, 亲爱的同学们, 影响休息了。孩子们当然明白他们校长的意思, 熄灯之后, 一般很少再闹的。熄灯、安静、休息, 最近几年, 这在二中差不多形成了习惯。但这次却有点例外, 我们从四楼下来, 却发现三楼有十来个同学拿着衣物直冲洗涤间去了。从底楼查到四楼, 熄灯了, 然后再慢慢从四楼下来, 这是我们巡查的常规。一路上, 有个别同学往洗涤间走是正常的, 一大帮孩子往洗涤间走就不怎么正常了, 一问, 才知道班主任讲话讲迟了。周校长一边连说辛苦, 一边摸出手机, 打开手电功能, 亲自为孩子们照明。孩子们沿着灯光看过来, 看到了周校长, 看到了我们几个南通的援疆老师, 手上的速度不知不觉变快了, 不出几分钟的光景, 孩子们纷纷走出了洗涤间。

“谢谢周校长!”“不谢不谢, 同学们辛苦了, 早点休息。”

夜深了, 走道里一片安静, 唯有师生的这一番对答, 那么清泠, 那么悠长。令我深思的是, 多少年来, 我们的校长, 我们的老师, 我们的班主任, 在严格管理宿舍里学生作息的时候, 却常常显得那么的捉襟见肘。

六、“这要请周校长跟杨书记去说了”

南通市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郭毅浩, 最近两年, 年年都要飞越万里前往新疆看望和慰问那里的援疆老师。在伊宁县南通实验学校 (是一所由南通援建的当地著名初中) , 郭局长不止一次地听到该校顾瑞环校长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这要请周校长跟杨书记去说了。”杨书记即杨新平, 是新疆伊犁州伊宁县委书记。一个普通高中的校长, 他的建议在一位县委书记那里为什么那么被看重, 郭毅浩局长不免感到惊讶。为什么南通教育援疆在当地那么有影响力, 在前不久的一次援疆、援藏、援青工作会议上, 郭局长做了三个方面的归纳:第一是道德自信, 第二是专业自信, 第三是管理自信。在郭毅浩局长看来, 道德自信可以理解为有担当, 当一个人被人们认定为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的时候, 他们就会对之肃然起敬;专业自信来自于专业上的技高一筹, 是孩子们最为亲切的感受, 也是家长们最热衷的话题;管理上的自信, 是因为你的管理与当地的学校相比确实有不一样的特色、确实有不一样的成效。远离南通, 来到西北边陲, 我们顾不到家, 也不用再顾家, 我们牢记使命, 全力以赴, 尽力担当起援疆的责任;我们团结一致, 竭尽全力, 献出南通教育的集体智慧;我们心无旁骛, 倾力付出, 身体力行, 做好我们的日常, 当地的领导, 当地的群众, 自然会信你, 敬你, 也自然会亲你, 听你。

周校长常说, 援疆不容易, 万里援疆, 抛家别子, 既然来了, 就要真情付出, 就要不负使命。什么是真情付出?周校长的一个工作目标值得深思:“做一个校长, 我要让二中的师生天天看见我和我的团队在校园里, 要让需要关注的孩子们时刻感到我们就在他的身边, 要让伊宁的领导群众感觉到我每天都在为伊宁教育做智慧的筹划, 我们要做倾力的付出, 要做出样子来。”

其实, “倾力付出, 做出样子来”, 体现的正是一种担当, 而担当则必须身体力行, 亲临一线。胸有全局, 心怀真情, 宁心静气, 全力以赴, 教育援疆又如何能不迸发智慧, 结出硕果?!很欣赏北京市北外附属外国语学校校长林卫民先生的一句话:“一所学校, 如果有一群‘精通的人’, 以沉醉的方式专注各项工作, 养成不断追求完善的习惯, 而且把一切经验进化为富有教育智慧的直觉和本能, 学校教育的成功将指日可待。”我想, 上述一个个小小的故事, 体现的是否正是“富有教育智慧的直觉和本能”?

在伊宁县二中担任校长, 周校长已有整整五个年头, 五年来, 二中由一个名副其实的吊车尾学校, 连续实现了多项历史性突破:高考六百分的突破, 清华北大的突破, 二本以上上线率55.44%的高位突破。如此等等, 也许这样一些突破在我们很多人眼里算不上什么, 但在伊宁, 在这块还没有改变贫穷的土壤里, 孩子们因此改变了命运, 无数家庭就会从此改变它的走向, 而这, 却是还没有深入伊宁的人们所不知道的。

从南通到伊宁, 路途万里, 一个普普通通的南通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校长, 在他踏进伊宁这块陌生的土地之后, 短短几年里, 能让伊宁的孩子家长们认识他, 能让伊宁县上上下下的领导群众认识他, 就算除去感戴不说, 除去敬重不说, 仔细想, 单就这一点而言, 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惊叹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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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和激励品学兼优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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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走进课堂, 全面了解一线教师的教态与职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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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通到伊宁, 路途万里, 一个普普通通的南通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校长, 在他踏进伊宁这年里, 能让伊宁的孩子家长们认识他, 能让伊宁县上上下下的领导群众认识他, 就算除去感戴不说, 除去敬重不说, 仔细想, 单就这一点而言, 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惊叹的影响力呢。他, 就是南通援疆工作组第八、第九批援疆干部, 江苏省南通田家炳中学副书记、副校长, 新疆伊宁县教育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伊宁县高中教育集团总校长, 伊宁县第二中学校长周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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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和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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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 1 6 年, 周云旗校长获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优秀援疆干部, 援疆工作特殊贡献奖, 记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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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1 8 年, 周云旗校长获江苏省五一劳动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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