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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艺圃延光阁

(2021-01-13 15:56:48)
标签:

艺圃

延光阁

杂谈

分类: 2021

我在去年六月的博文《初识苏园之艺圃》中提到对延光阁建造时间的困惑。

第一次踏入艺圃,横贯水池北岸、像一座坝似的延光阁给我留下的印象之深刻,远胜它北侧的博雅堂。从艺圃回家后,翻阅曹林娣老师的《苏州园林匾额楹联鉴赏》,书中收录博雅堂的四副抱柱联。第一副:“一池春水,几叶荷花,三代前贤松柏宅;满院春光,盈亭皓月,数朝遗韵芝兰磬。”款署“甲子仲秋钱太初书”。大吃一惊,从楹联看,博雅堂前应该有一个敞开的月台,正对池水。我脑中浮现出拙政园远香堂面池的场景,那才是园子主厅应有的气度。“一池春水,几叶荷花;满院春光,盈亭皓月须有一无遮拦的视野,伴随而来的则是豁朗的心境,就现在博雅堂居于四方小院的位置,全不相配。难怪我在博雅堂看到的抱柱联不是这一副,是书中收录的第三副和第四副:“名园复旧观,林泉雅集,赢得佳宾来胜地;堂庑存遗制,花木扶疏,好凭美景颂新天。”博雅腾声数杰,烟波浩淼,浴鹤晴晖,三万倾湖裁一角;艺圃蜚誉全吴,霁雨空蒙,乳鱼朝爽,七十二峰剪片山。我意识到延光阁是后建的。网上看到说是七襄公所修建了延光阁,觉得能理解,七襄公所类似行业商会,建延光阁满足了聚众议事的需要。


最近见到林源、张文波编著的《苏州艺圃》一书,颇兴奋。这本书是艺圃的测绘图集。林源先生在《后记》中说,他于2007年来苏,与艺圃相遇,惊艳,立下心愿要做这座园子的测绘。2011年,他带着学生进驻艺圃,测绘及整理工作持续了一年多时间。“我想尝试一种以测绘为基础的、融入自我感性认识的记录中国古典园林的方式,这些个人化的感性认识混合着现场的体验、历史文献的解读、经由测绘形成的细致认识和特别的喜爱之情。”林源先生的追求正是此书的特色所在。即使我对建筑完全外行、看不懂测绘图,也依然能从作者建立在测绘基础之上的细致精准、引用文献陈述事理的严谨清晰、分析论述时的感性渗入而体会到阅读过程的愉悦。

《苏州艺圃》第一部分《艺圃的营建历史》,将艺圃历代主人对园子的修建情况作出梳理,并画有不同时期的园子平面图。我关注的延光阁,书中明确为七襄公所所建,并从建筑美学的角度阐述其对主厅博雅堂及园子整体面貌的影响。书中还梳理了“延光阁”“博雅堂”这些建筑名字的渊源,读来很有助益。下面,我简要整理一下这方面的内容。

1、明嘉靖三十八年至万历十八年(1559—1590年),园主袁祖庚。袁创建“醉颖堂”,文献记载简略,大概以山林取胜。

2、明万历末年至崇祯九年(1620—1636年),园归文震孟。文震孟改园名“药圃”。园子的基本格局应是药圃时期奠定的。文震孟在园中营建了多处建筑,其中主厅名“世纶堂”。文震孟的曾祖父是文徵明,祖孙两人都曾在中书省任职,为皇上起草诏书,人称世掌丝纶,这就是“世纶堂”的由来。世纶堂的位置就是现在的博雅堂。因为池水是园中主导,园中主要建筑采用环池而建的格局,但世纶堂不是直接临水,而是在堂前筑一开敞的庭院。

3、清顺治十六年至康熙三十五年(1650—1696年),园归姜氏父子。姜埰购园后改名“颐园”,又称“敬亭山房”,后其子姜实节改名“艺圃”。姜氏的艺圃,多有诗文记载,还有“清六家”之一的王石谷作《艺圃图》,全景描绘园子风貌,所以,姜氏艺圃的面目最为清晰。

姜氏艺圃,仍以池为核心。池南堆土为山,主峰名垂云峰;山顶平坦,于高处建台,名朝爽台,为全园制高点;池北居中位置,为全园主厅念祖堂。念祖堂前身即文氏的世纶堂,文氏之后世纶堂废毁,姜埰在此位置重新修建主厅,取名念祖堂。黄宗羲受托作《念祖堂记》。念祖堂面阔五间带前廊,继承了世纶堂的格局,即堂前有庭,庭三面合围、南面临水。堂隔池水正对垂云峰。参见下图

话说艺圃延光阁图1,《艺圃图》全景)

话说艺圃延光阁图2,《艺圃图》局部,主厅部分。)

话说艺圃延光阁图3,姜氏艺圃平面图)


图1为姜实节请王石谷为其父姜埰所作的《艺圃图》全景,相当于照相功能的记录;图2是画面局部,即主厅念祖堂部分。我看到这张图,尤为高兴,因为这正符合一池春水,几叶荷花;满院春光,盈亭皓月”的吟诵环境。图3是姜氏艺圃平面图,是据由文献资料想象复原的。《苏州艺圃》一书将相关文献作为附录收入,为读者提供了方便。我学习它,将清·汪琬的《艺圃后记》抄录如下,对照图3来读,可谓极详备的艺圃导览。

“艺圃纵横凡若干步,甫入门,而径有桐数十本,桐尽得重屋三楹间,曰延光阁。稍进则曰东莱草堂,圃之主人延见宾客之所也。主人世居于莱,虽侨居吴中而犹存其颜,示不忘也。逾堂而右,曰饽饦斋。折而左,方池二亩许,莲荷蒲柳之属甚茂。面池为屋五楹间,曰念祖堂,主人岁时伏腊祭祀燕享之所也。堂之前为广庭,左穴垣而入,曰旸谷书屋,曰爱莲窝,主人伯子讲学之所也。堂之后,曰四时读书乐楼,曰香草居,则仲子之故塾也。由堂庑逶而右,曰敬亭山房,主人盖尝以谏官言事,谪戍宣城,虽未行,及其老而追念君恩,故取宣之山以志也。馆曰红鹅,轩曰六松,又皆仲子读书行我之所也。轩曰改过,阁曰绣佛,则在山房之北。廊曰响月,则又在其西。横三折板于池上,为略彴以行,为度香桥。桥之南,则南村、鹤柴皆聚焉。中间垒土为山,登其颠稍夷,曰朝爽台。山麓水涯,群峰十数,最高与念祖堂相向者,曰垂云峰。有亭直爱莲窝者,曰乳鱼亭。山之西南,主人尝植枣数枝,翼之以轩,曰思嗜,伯子构之以思其亲也。令伯子与其弟又将除改过轩之侧筑重屋,以藏主人遗集,曰谏草堂,方鸠工而未落也。圃之大凡如此。“

4、清道光十九年至建国后50年代(1839—1958年),园归属丝绸同业会馆,改名“七襄公所。姜氏之后,艺圃屡次易主,清康熙三十五年苏州商人吴斌购得艺圃,姜氏时期的主厅念祖堂应为吴斌作园主时期改名为博雅堂,沿用至今。七襄公所时期对艺圃进行了全面整修。据杨文荪《七襄公所记》:乃疏池培山,堂轩楼馆、亭台略彴之属,悉复旧观。补植卉木,岭梅沼莲,华实藩茂,来游者耳目疲乎应接,手足倦乎攀历,不异乎仲子当日矣。”七襄公所所作的整修有复旧观,也有新建的,在博雅堂之南、临水建水榭,即现在的延光阁就是七襄公所新建的项目。

上世纪80年代苏州市政府拨款对破败的园子进行修复,基本上就是七襄公所时的面貌,参见下图。

话说艺圃延光阁

(图4,七襄公所时期平面图)

话说艺圃延光阁

(图5,现在的艺圃平面图)


比对图3、图4、图5,我们看到“世纶堂”、“念祖堂”、“博雅堂”、“延光阁”这几个建筑名称的变化。艺圃主厅有不同的名字,但位置从未变过,现在的博雅堂,即文氏的世纶堂、姜氏的念祖堂。水榭延光阁是七襄公所新建的,但采用了姜氏艺圃中延光阁的旧名;而姜氏的延光阁是进入艺圃的第一座建筑,位于东莱草堂之前,也就是现在艺圃世纶堂的位置。真是有趣。


经过这番疏理,艺圃的主厅博雅堂与水榭延光阁的关系清楚多了。尤其让我重新认识到主厅的重要性,也意识到水榭之建造对主厅地位的损伤。如林源先生所论:水榭增建后堂前不再有庭院,改变了自药圃到艺圃时期主厅前有庭、庭南临水的空间格局。没有了前庭,主厅被完全遮挡,其主体地位难以体现。在池的南岸无法看见主厅,它与池南石峰的对景关系也就不复存在。极为中肯。

但延光阁给我强烈的第一印象到底还是起了作用,让我思忖这一结论。林源先生的这一考量是以古典园林中主厅与水榭的基本观念为前提的。苏州的古典园林几乎都是私家花园,水榭的体量小,它是娱情的,独自一人或三五好友临水而坐,清风明月,碧波红蕖;而主厅是园主接待贵宾、家族举办婚丧大事及进行祭祀的庄重场所,是园里最重要的建筑,水榭的地位与主厅不可相比。但是,我们一定要厘清七襄公所不是私家园林,它是行业商会,社团组织,它需要有一个供商会成员集体议事、进行讨论表决的场所。这座延光阁是七襄公所新建的,它为什么要以损伤水池北岸的传统结构为代价来建这座水榭?我还是推想七襄公所需要一座会堂,原有的私家园林性质的厅堂楼阁都难以满足这一要求。我们看到延光阁与博雅堂在东西跨度和南北进深上相似,但博雅堂东西两侧还隔出两个小间,从容纳空间来说就不如延光阁;从采光通风和人员进出的方便来考量,延光阁更是胜出。很可能,延光阁就承担了会堂的使命,那么它的地位取代博雅堂,似乎也讲得通了。延光阁是目前苏州古典园林中体量最大的水榭,这不是偶然的。上世纪80年代苏州市政府对艺圃进行修复,保留了七襄公所延光阁面貌,想来是有意义的,因为这是艺圃独特的历史,在苏州古典园林中又是孤例。(如果不是功能原因,还有一个考量,是否跟风水有关?亦或跟丝织行业的风俗有关?当然,以上都是一个不懂建筑的普通游客的好奇猜想。)

但是我关于延光阁建造时间的困惑依然存在。虽然已明确是七襄公所建造的,但七襄公所时期跨度很长,从1839至1958年,水榭是什么时候建的呢?杨文荪的《七襄公所记》写于道光二十七年,即1847年,从杨文来看,修复工程已经完成。七襄公所自1839年购入,修复花了七八年时间也较为合理。但是,钱太初撰联的落款为甲子年仲秋,查钱太初生卒年为1906—2003年,甲子年当为1924年,那么1924年钱太初撰联时候,延光阁水榭尚未出现吗?怎么解释?


今天下午去了艺圃。这是寒汛过后最暖和的一天,最高温度9度。但艺圃的池子仍然冰封,延光阁的门窗依然紧闭。在办公区找到一位工作人员Pang(庞?)先生,他用肯定的口气告诉我,延光阁水榭是七襄公所买下园子后就建起来的,是在七襄公所的初期。1924年钱太初撰联时应该有水榭了。他的解释是:对联的内容是夏景,在博雅堂可以看到池水荷花。他说,你一定没有在夏天来过我们的茶室吧?夏天时,落地窗全打开,尤其是下部的挡板都可以卸掉,视野就开阔了。好吧,我确实没有见过夏天的延光阁,上次来是初春,这回是寒冬,延光阁都门窗紧闭。因为新冠疫情,这座水榭茶室一直没有开放。庞先生说,他们接了不少市民电话,十之七八都是问茶室有没有开?这座苏州园林中体量最大的水榭成了苏州人特别青睐的茶室。虽然,我对站在博雅堂透过水榭格窗眺望一池春水的说法不是太信服,但似乎也只能这样解释了。期待夏天,我要来看看夏天的延光阁。


在园子里溜达溜达,拍了一些照片,挂在下面。


话说艺圃延光阁
(延光阁依然紧闭着)

话说艺圃延光阁
(园子里游客少,乳鱼亭空空然。)

话说艺圃延光阁

话说艺圃延光阁

话说艺圃延光阁
(池南岸山上的腊梅开了,冻结的湖水衬着梅花,幽幽地蓝。)

话说艺圃延光阁

话说艺圃延光阁

话说艺圃延光阁
(浴鸥小园的那堵高高粉墙,枯枝藤蔓和它们的影子,冬天的味道。)

话说艺圃延光阁
(东莱草堂的水井,在室内大厅上安置一口井,好像不多见,一定有什么讲究吧。)

话说艺圃延光阁
话说艺圃延光阁
(这段小巷总是叫人流连。上一回来此,两侧挂满蔷薇,那片粉色恍如在眼前。)


注:文中图画及引文(楹联除外)均出自《苏州艺圃》,林源、张文波编著,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7年5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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