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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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故乡渐行渐远的家父母在家就在情感 |
分类: 散文 |
天气预报说最近一个礼拜都要下雨,我不禁心头一颤。不知道远在乡下的父亲,看不看天气预报,其实他不用看,就知道最近的天气情况,父亲的膝盖是最好的天气预报员。每到春秋交际或阴天下雨来临之前,父亲的关节就会隐隐作痛,这情况一直持续好多年了,父亲说,这是年轻时落下的根。
自从离开农村,父母亲的消息,已变成了电话两头的几句安慰,就连曾经陪我度过美好童年的田野土地,也与我生疏了。
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霜、冬天的雪以及旧时的伙伴,仿佛只存于记忆的最深处,它像一本多年未见天日,沉在箱底泛黄的书,有些残缺不全。
由于各种原因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以前,孩子们还小,每遇假日就会嚷嚷着回去。那时交通不便,想回家得提前做准备,早起坐上班车,摇摇晃晃,回到家里几近中午;吃罢饭,又得张罗回城的班车,这样,一来一回,时间全都晃在了路上。
说起来孩子们倒是欢喜不已,在她们的眼里,农村有许许多多的未知与新奇,田间地头,山野陡坡;包括沿途的村子、车站以及班车上陌生的面孔,都成了观察的和探讨的对象,她们撅起的小嘴,总会时不时的蹦出许多个为什么。比如,杨树为什么会结毛毛虫呀?柳树为什么会生柳絮呀?毛毛虫为什么会变成蝴蝶?奶奶为什么要住在农村?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尽力去跟她们一一解释。
后来,有了小汽车,回家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时间又不容许了(我觉得这是借口)。随之而来的变化是长大后的孩子们不再会问为什么了,也不在乎车窗外的村庄和树木了,反而会抱怨老家的蚊子多,床铺硬,饭菜不好吃等等。老家对她们来说,已然没有了任何吸引力,包括爷爷奶奶奶在内,这所有的所有,远不及手机的诱惑大。
前些年回老家,偶尔还会住上几天,也会跟着父母到自家的地里干些杂活,类似割麦、秋收时节等,一般情况我都会积极响应。后来,父母的身体日渐衰老,地里的活,在我的再三劝说下,能省就省了。
四季仿佛只剩下过年,因为过年是团圆的日子,不能省略,不能推迟,不能回避。
以前回到老家,一帮儿时的伙伴总会想尽一切办法聚一聚,彼此,胡吃海喝的闲聊一番,仿佛外面的世界只属于别人,我们永远是我们,那种情谊或者说感情似乎都在端起起的酒杯里,酒是最好的催化剂。而现在,本来约好的事情,到了时日,不是他有事就是我在忙,一年难得聚上一次,更别说在一起谈天说地了,即使再醇香的酒,饮下亦会索然无味。
与儿时的伙伴相聚这件事情,这时,恰似成了一张遥遥无期的船票,故乡俨然是一艘远去的船。
《朗读者》有一期节目,主题词叫城市,其中作家刘亮程说过这样一句话:故乡是乡愁,乡愁是谁在愁,是城市的人在愁。
说白了,就是曾经在农村度过童年的我们,在走向“城市”之后,对家乡的那份思念、牵挂、记忆会渐渐的占据着心灵的最深处,这些才是勾起乡愁最直接的诱因。城市给了我们什么,物质、时间、便利,但给不了乡愁。由此才会出现春运,黄金周,假期和高峰客流。每次的迁徙、流动,尽管从时间上说有些仓促,但足够满足我们心底对故乡的那份眷恋,也许,可以把它看着成一种安慰吧,形式上的安慰;就是这种形式,也要继续;因为,一旦形式不在了,何谈内容。
归根结底到最后,我们不得不再回到城市,因为城市有赖以习惯的生活方式、朋友、同事、交际圈和生存环境,终究注定要远离家乡。显然,我们已经适应城市的一切,再改变,如同脱胎换骨,难。
随着回家次数的变少,一年在家住的时间几乎为零,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似乎老家对我而言,更像是一座驿站,一座喧嚣过后硝烟散尽,弃于大漠荒凉之处的残垣断壁;而我则是那驿站里远去的烽火。
人们常说:父母在,家就在;现在想,假如百年之后,父母……。此刻,我想起了余光中的《乡愁》“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啊……”
真到那时,我问自己,我还会回来吗?即使能够回来,是否会记得曾经的老树、老屋、老友…… 它们是否会记得我?
父亲的腿疾,怕是一时难以去除,这病好像是会遗传一般。最近几年,我也有类似情况,每遇阴天下雨就会发作,有时会在夜里,在梦中,疼痛难忍。醒来后,经常会发现窗外雨滴声声。
这样的情况,大概与我年少时在农村生活有一定的关系,我记得,我喜欢卷起裤管淌过门前的溪流,喜欢大冬天不穿棉裤,喜欢咬紧牙关挑起百十斤的担子,尽管双腿在打颤,尽管溪水冰凉,尽管……
终有一天,这一切将渐行渐远,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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