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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陋的姐姐

(2018-05-18 14:3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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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晚安当下.FM|丑陋的姐姐
嘤嘤影
   她很臭美。小小年纪就喜欢偷偷用妈妈的护肤品在脸上东涂西抹,头上总会扎很多马尾辫,用五颜六色的橡皮筋,各式各样的小发夹,手和脖子上每天都换不一样的珍珠链子,像个饱受恩宠的“小公主”。她就是这么爱打扮,亲戚好友都特别喜欢夸她,可把她高兴坏了。
我还没有开始上学,她在村庄里的小学堂读一年级。奶奶经常下地干活儿没空带我,我就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地和她去上课,坐在她旁边拿她的笔乱写乱画,老师也允许我待在那里。但她可烦我了,我弄断了她的铅笔,委屈巴巴地埋头用指甲不断抠那笔芯断掉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没敢抬头。她将笔一把夺过去,不满地拍了两下我的小手,又重新削好,放进书包,不给我玩儿了。我的手红彤彤的,我很慌张,但我没哭。
很快我也读了学前班,同是和她在村庄里的小学堂。同一间教室,同一个老师。我有了自己的笔,不用再拿她的来玩儿了。我的座位离她有点儿远,因为我在学前班的区域,而她是一年级区域。可上课下课我还是会跑到她身边,叫她陪我玩儿,让她帮我削铅笔,管她借作业本儿。上课她会低着头认真写字,下课她会和她的几个好朋友玩儿丢石子,没有理我。我总会轻轻扯她的衣袖,含蓄的想让她关注我的需求,想她带我一起玩儿。她总会瞪大了眼睛看我,用眼神示意我别打扰她。我也总是小心翼翼地收回手,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很失落,但我没哭。
我在家里的门窗墙上写写画画,用墨水毛笔,或者用从学堂偷偷带回来的五颜六色的粉笔。爸爸让她煮饭,她洗米的时候不小心把锅打翻了,米和水洒了一地,锅也被摔变形了。爸爸回家后问她,她没有承认错误,而是跟爸爸说是我在玩耍的时候撞到桌子才把锅打翻的。爸爸十分严厉的训斥了我,我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错了。因为在爸爸回来之前,她跟我说:“不许你跟爸爸告状,你要是敢说一句话,就有你好看的。”我一支支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粉笔,白色的,粉色的,还有黄色的,都是我喜欢的颜色。墨水弄脏了木板,我用抹布浸水把它擦拭了一遍。她在一旁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我也全程不出声,她“警告”我的时候我没出声,爸爸错怪我的时候我也默认。我很伤心,但我没哭。
她上了初中,我也在街上的小学里念书。她让爸爸妈妈给她买了一个MP3,粉红色的,很好看。她喜欢的不得了,因为她喜欢听歌,也喜欢唱歌。我也喜欢听音乐,求了她好长时间她终于愿意给我借了一个下午,我带着它去学校,开心的不得了。晚上回家依依不舍地还给了她。她似乎是发现MP3出了毛病,自己在那儿修,没修好,反而坏了。她二话不说过来往我背上狠狠打了两巴掌,我在写作业,突然被她吓到,没坐稳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她说我是个扫把星,用什么坏什么,说真想一巴掌拍死我。我不出声,低着头任她骂,因为那是她的MP3,被我用过之后才坏的。我的背上火辣辣的,比被拍小手要疼得多,我不知道背上有没有变得红彤彤,只感觉到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我很委屈,但我没哭。
“我”不是真的我,“我”是我的弟弟。“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是小时候那个特别臭美的孩子,我是一个姐姐的身份,我明明应该爱护和保护我的弟弟,我明明可以对他多持一些宽容,我明明应该经常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我明明该护着他不许别人欺负他更不能自己欺负他。然而这些我全没有做到。忍耐的是他,包容我的是他,信任我的是他,爱护我的还是他。
他曾像个小天使般,拽着我的衣袖一脸天真地说道:“姐姐你比我们班女同学都要好看。”
我得意地昂着脸:“那是。”
小时候做梦总爱梦到未来,长大后做梦总会回到过去。每当我沐浴在阳光下,徜徉在清风里,记忆里小时候那个只依赖我的小人儿,那稚嫩的脸和惹人怜爱的声音,总能使我愈发想回到过去,去谢谢那个小天使,去摸摸他的脸对他说:
“对不起,我是一个‘丑陋’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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