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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身影(1)

(2023-06-21 19:15:42)

远去的身影

远去的身影(1)

迈入杖朝年纪,记忆蛋白一天天减少,过去的人和事渐渐从大脑中消失。这消失、那消失,唯每年五月初五这天印在脑海,不会忘记。这与端午无关,因这天是我父亲生日。

今年的五月初五到了,父亲诞辰已经一百二十八周年!

父亲身影虽然从视线中渐行渐远,但长存的道德风范、谆谆教诲,启迪后昆以耕读为本,礼仪传家,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实实做事。

少时的父亲孤苦伶仃,成年后受生活所迫,漂泊异乡。成家立业,含辛茹苦,大半辈子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好不容易盼来儿孙满堂,生活安定,父亲却匆匆离开了我们,儿孙们怎不黯然神伤!

慈父是一九七一年仙逝的,身影远离我五十二年了。

那年父亲发病很急,初始症状不明显,没有引起全家人过多重视。

我记得十分清楚,去世先天还到三里外老街吕家茶馆喝过茶。父亲原本幽默风趣,据他茶友后来告诉我,喝茶时仍然笑话连连篇,没见精神状态失常。临近放晚学时间回家时,还到学校找我说了件家庭事,思路十分清晰,完全没有犯病征兆。第二天早上说头有点晕,没出门去。我晚办公后回到家里,见父亲已睡,没有继续问先天找我说的事。鸡叫二遍后,父亲打起了大呼噜,继母叫不应了才喊我。临时请来赤脚医生,扎了两钢针,还肌注了一小针药水,说是等等看。谁知等到天亮,父亲就撒手人寰。

那年我二十八岁,已是老大不小了,自怨自怎么这样稀里糊涂。如果当时重视病情,半夜急送县医院,或许还能把父亲留住。

父亲比我高大得多,也许磨难锻炼人,才有这样的好体态。村里人都说父亲因为力气大,所以才脾气急爆。我信人大力不亏,不信力大就脾气急爆。我五岁时,抱养姐姐出嫁,七岁时母亲去世,父亲既当爹又当妈,细心、温和、不厌其烦照管我五六年,没打我骂我发过一次脾气。村里有事,请不请都会跑去帮忙,敢于担责,尽心尽力,看不出父亲有半点脾气。后来有人告诉我一件事,才知父亲的脾气确实火爆;不过,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祖父母早走,这个家只剩下伯父和父亲兄弟俩人相依为命,实在孤苦伶仃。有天天刚亮,两个乡丁堵在家门口,说是“二丁抽一”,要父亲去当差。所谓当差,就是光天化日下抓壮丁。父亲说伯父大病在床,田无人耕种,脱不开身,等伯父病好了去。乡丁不由分说就捆人,一乡丁抓住父亲双手,后面乡丁用绳套住脖子。说时迟,那时快,父亲一脚踢倒面前乡丁,急转身,用左胳膊肘拄到身后乡丁胸口上,右拳接着到,正中太阳穴,这个乡丁也倒了下去。待俩乡丁晕头转向爬起来找“吹火筒(长步枪的浑名)”时,父亲早已钻进了禾场外荆棘丛林不见了。

乡丁一瘤一拐回乡政府禀告,父亲却拨开重重晨雾,钻进窑台(现名窑家台),躲起难来。

窑台地高傍港,面积约三百来亩。历史记载,宋端平元年,港头曾设县邑,选这块高地筑官窑,才有“窑台”之名。四十年后县邑搬走,窑台成了无人敢占的官府地方。时久荒芜,野兽繁衍,其中尤以獾猪獾狗居多,随后有猎户进出这里狩猎。

父亲脑子灵活,力大又猛勇,很快成为狩猎者的帮手,暂时解决吃饭和住的地方。乡官们也估计父亲躲进了窑台,面对遍地地夹、绊弓,不愿冒危险派人去里面抓,反正初一过了还有十五。抓丁风波事,表面上平静下来。

栽秧割麦的季节到了,病后伯父忙不过来;伯父只好把紧急活留在田里,搭信父亲晚上摸出来帮帮忙。谁知时间一长,走露了风声;有天晚上被乡丁团团围住,最后抓到了乡公所。

为赎父亲回家,伯父求保长担保,卖掉了唯一的两间瓦房,凑钱取人。乡长说伤过乡丁要赔偿,伯父又用三亩田作为抵押,答应秋收后用收成结案。父亲是赎回来了,生活来源也掐断了;再抓风险仍然存在,父亲只好流浪天涯。

四处漂泊七八年,父亲历尽人间的辛酸苦辣。

凭借父亲勤快有力气,做事又踏实,先在湖南塔市山里放排(伐树编成排,借溪流运出山外),后被李姓泥瓦匠看中收为徒。出师后才成家返乡,忙月凭手艺挣钱,闲月贩铁锅谋生。母亲和抱养姐白天耕田种地,晚上纺纱织布。父母靠勤劳吃苦和省吃俭用,终于重建三间瓦房,还添置两亩耕地,为无能儿子攒就能谋生度日的家业。

我来到这个家庭,父亲已经四十八岁,母亲已经四十三岁。从年龄段看,父母还处于中年,从身体功能上讲,他们都过了适育年纪。

晚年得子,一家大喜过望自不必说。踌躇满志的父亲想送儿子多读书,打家族文化翻身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不到五十的母亲得了大病。父亲请来地方名医,诊断结果为“下膛火”,说是治不了的沉疴痼疾,只能靠药维持一天算一天。不甘心的父亲还进县城求过医,觅来昂贵的西洋药(粉剂、小袋装,已忘药名)。害病三年多,卧床超一年;恨自己年小不懂事,病榻之侧未能尽到孝,想起来忍不住簌簌泪下。

我是个“病秧子”小孩,生来先天不足。母亲生后无奶水,我全靠吃盐米糊糊维持生命。母亲生病的那些年,我也药罐不离手,巫医不离门。母亲重病期间,抱养姐出了嫁。家无劳力,田地荒芜,父亲狠心卖掉流水村后的远田,辞掉瓦工活,一心一意种点近田,伺候我母子二人。

母亲辞世那年,我到蒙馆发蒙,拮据的父亲又添了一笔束脩开支,日子过得更为艰难。父亲劳累过度,精力不剂,日趋消瘦。看到父亲弯弓似的身影,怨恨自己不能为未老先衰的父亲分愁解忧。   

五四年大水后,受家庭环境所迫,父亲为我找了后妈;从此,田有人管了,我也有人照看了,父亲再次燃起打文化翻身仗的希望。他挽起头发扎紧腰,不顾年届耳顺,十里八村接泥瓦工活,为我挣读书费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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