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边鸟

到吐鲁番项目检查工作已经几天了。4月的天气，风和日丽，北面的博格达山都能看得见。

坐在房前的桌子上大家一边吃午饭一边在聊着天。突然一阵风刮来，这阵风是咆哮着闪电一般冲过来的，当时就昏天黑地，飞砂走石，尘土飞扬，空中没有雷鸣，但却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之势，吓得大家赶紧端起饭碗就往屋里跑，碗里还是落下了很多沙子。早上还以为是个好天气哪，谁知突然就刮起了沙尘暴？原来计划上午编完录后，下午有几个人要到吐鲁番去洗个澡，他们出来快一个月了，野外没条件洗澡。沙尘暴来了，吐鲁番已经去不成了。

前几天也刮过风，也起过沙尘，但那一次也没有这一次那么猛烈，起初还能看到柳树技头在风沙中摆动，穿天的胡杨也在点头哈腰，有生命的东西总是要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抗争的，人类也是如此。很快的天就暗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黄色，黄色的风雾里夹着无数的细砂子，无孔不入，躲都没处可躲。窗子关紧了，门也插上了，本来想趁着昏昏暗暗睡个午觉，那是不可能的，满屋都是泥土味，风吹砂子打在窗户玻璃上，打在门上，其声音吓人极了。门前的小树看不见了，房后相隔十几米远的一排房子也不在视线之内，房中是一片黑暗，就像黄昏的景象，大白天只好围着一点飘忽不定的烛光发呆着。

只听说过有化装舞会，可是晚上我们却开了个化装晚餐。开晚饭了，一个个戴着帽子，戴着风镜，戴着口罩，捂着毛巾，披着衣服，都挤进了小小的厨房里来了，自然是谁也不认识谁，一张嘴说话，还满嘴都是沙子。

晚上只有任凭风沙狂虐了，只有听一听这些不愿意听到的自然界的交响乐了。

你听说过沙尘暴吗？你经历过沙尘暴吗？沙尘暴是如此的狂虐，难道是对人类的报复吗？一夜没有睡，也没法睡，也睡不着，屋外的风声就像敲锣打鼓一般，谁又能睡得着呢？

第二天早晨8点多了，看不到外面有天亮的意思，其实平常7点天就亮了。

起床一看，被子上一层沙子，桌子上，椅子上，地上都是一层沙子，用手一摸脸，吓一跳，就像碰到了花岗岩的风化壳一般，粗粗的，一脸沙子，还扎手哪。头发干枯发硬，像是用泥浆浸泡过了一样。门半天都打不开，好不容易打开了，沙子却一个劲地往里涌。门外一切都变了，门口回廊上原来是干干净净的红砖铺就的地面，现在堆上了尺余厚的沙子，放在回廊上的桌子、橙子被风沙埋了半截子。

早晨起来风还是那么大，沙尘少了些，空中沙子的浓度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大了，已经能看到50m以外的景物了。前几天刚长出来的柳树叶子、胡杨叶子，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技头。鸟儿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与自然抗争真是要负出巨大代价的。驻地原来架设的高压线被刮断了两条。

早饭没有开饭，厨房的炉子倒烟，也找不到干净的水做饭。坐在房里点着蜡烛什么也干不成。中午吃了一点米饭，全都是站在小小的厨房里吃的，谁也不敢把饭端出厨房。

房子里没有电，昏昏暗暗，看书、看资料都是不可能的。权建平和乔海明他们想把我送到托克逊县去躲两天，又何必呢，这点苦还受得了，与大家同甘共苦吧，风沙总会过去的。

如此强烈的沙尘暴，没有钻机上的信息，手机连信号都没有，估计钻机上也只能停了。沙尘暴呀，你何时能停下来，不然人都会窒息的。

第三天早上起来，天比昨天亮了许多，风小多了，沙尘没有退，能见度增加了许多。小的地形地物改变了许多，原来有沙子的地方沙子不见了，原来没有沙子的地方却堆起了小沙丘。

早上能正常开饭，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现场，打扫卫生。首先是门前尺余厚的沙子，用铁锹把沙子铲到手推车上，再把它推到十多米以外倒下，人多力量大，两个多小时弟兄们的齐心合力下，门前的沙子算是基本清除了，十多米外却堆起了几座小沙山。小汽车是最难清理的了，车子里外都是沙子，外面的用水一冲就干净了，车里厚厚的一层真难清理，发动机也填满了沙子。这些沙尘暴真有点不讲理哪，无孔不入呀。房里从桌子到床上到处都是沙子，只有慢慢擦了。

钻机上反馈回来的信息，钻机、发电机都填满了沙子，连泥浆池都找不到了，留存在钻机上的测井车，迎风的一面漆都被打光了，玻璃也打得毛毛的。听说738地浸队的帐篷都刮走了，好几辆车的玻璃都打碎了。还不知道晚上何时能否复工哪。

打扫完卫生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下午三点多准备去吐鲁番洗个澡，一个小车只能坐五个人，我也去了，一进十红滩还没有出去过哪。

因到吐鲁番的路被水冲断了，只好返回来到托克逊去。到了托克逊县后，因沙尘暴把高压线刮断了，全县停电，澡洗不成了。一咬牙，从托克逊又赶到了吐鲁番。看到了路边上很多大树被连根拔起，高速路上的护栏都被风吹倒了很多，一路上的路标和指示牌没有一个是完好的。沙尘暴给人们带来了灾难。

晚上11点才回到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