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军事要塞——偏头关城(图:玉文/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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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过是这大千世界的匆匆过客,既然来了,就该留点什么,至少能够证明我们来过。于是,在2016-11-02 15:17:59我开始了我的博客生涯。——叶子题记
明代军事要塞——偏头关城
(2018年4月29日 山西偏关)
偏头关城,在今偏关县城中部偏西关河北岸(关河,最后汇入黄河。关河之为关河,就因为它的右岸矗立着的偏关城),为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从偏关汽车站出来往东走十几步,一座雄伟的城门楼赫然出现在眼前。故关是故关,却是近年来的翻修之作,鲜艳地矗立着。它是一个彩绘的三檐三层的雄伟建筑,朱红的柱子,雕刻着各种图案的横梁和栏杆,富丽而堂皇。门楼上悬一有“偏头关”三字的木匾,落款为“胡富国”——一位前任山西省书记。
偏关旧称偏头关,与宁武关、雁门关并称“外三关”,为三关之首。因关城“东仰西伏,似人首之偏隆,故名偏头关。”又因“偏关突出雁门、宁武西北,如人首之偏隆,此偏头关之所由名也。”从明建文年间(1399-1402年)至正德十年(1515年)的100余年,在偏关境内不断增修长城,形成强大的军事设防。
万历二十六年(1598)又于西关南关筑女城、水门各二。沿河筑堤,规模初备,始称“九塞屏藩”。现在所存的城垣形状不规则,东西长1100米,东、西、南三道城门均建瓮城。城高10米处包砖石。一南门至西门一带,砖石大部犹存,气势雄伟。西墙、北墙多为夯土墙,东部城墙已毁。
要说清楚偏关的来历并不容易,如果看一眼偏关城周遭星罗棋布的烽火台,如果将偏头老关放置在长城建筑格局中考察,一切便豁然开朗。临关河,靠塔梁,地势险要,老城虽处低谷,视野却奇异地开阔,四面八方几十座烽火台的动动静静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这里应该是边地信息汇集的最佳位置。
“雄关鼎宁雁,山连紫塞长,地控黄河北,金城巩晋强。”这是古人对偏头关的赞誉。“黄河曲曲涛西下,紫塞隆隆障北环”。明人崔镛的《偏头关》诗说明了偏头关在当时边防上的重要地位。
明代时的偏关边防,比宁武、雁门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因为偏头关北接蒙占高原,西隔黄河与鄂尔多斯高原相对,内、外长城在关东的老营堡处相接,而600多年前明初的蒙古贵族势力不断侵犯边界,屡犯晋西北,偏头关首当其冲。
到了明弘治年间,蒙古鞑靼部达延汗统一蒙古后,经常率兵南犯;嘉靖年间,其孙俺答汗就率兵数次人侵偏头关。隆庆初年、蒙古骑兵再次由偏头关西北入侵,进犯岢岚、岚县,并深入晋中地区、所到之处,杀掠殆尽。由此可见,明代中期的偏头关、是蒙古骑兵和明朝军队较量的重要战场之一。抗日战争时期,偏关也是晋西北根据地。
军旅遗风:偏头关从五代开始就是边地镇关之一,到明代,其军事地位更加显要。偏头关的兵员从哪里征来的?从现在偏关人的方言判断,偏关一县的人,都应该属于西凉军后裔。一个证据是,他们的方言和口音与今天宁夏、甘肃一带的方言别无二致,例如“偏关”,偏关人发音“偏”近于“皮”又不是“皮”,从发声学角度应该是齿间磨擦双唇爆破音,一般人还真的不好把握。

还有一个证据,偏关人口味近酸,常吃一种酸饭,就是将糜子米发酵煮食,熬熟为粥,捞食为饭,四季如此,竟与宁夏的酸酱饭一脉相承,这也是干旱地区生出的一种止渴法子,非常有效,食之不忘。近酸的食习,延及偏头关过去所辖的河曲、岢岚一带,甚至随着“走西口”的脚步漫到土默川、河套川。
想那西凉故地,自古以来英雄辈出,西汉有李广、李陵,东汉则马腾、马超,一直到晚近的马氏家族,都是能征善战的将才,今天,英雄的血性经过千百年的淘洗沉淀,实实在在地落在民情风俗之中。
今天,偏关城里大大小小鼓房乐班有十多家,这些鼓房乐班游走四方,乐此不疲,在晋西北诸县声名远播。还有,过去总讲,河曲县是二人台的故乡,是因为有一出小戏《走西口》,于是河曲人一口咬定说二人台就是本地的土产,有学者振振有词说二人台小戏源自河曲遍地开花的山曲。其实,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二人台与民歌永远是两回事情,更何况,在清代之前,河曲一线的长城要塞都由偏头关总镇管辖呢。
二人台的许多曲牌更多地让人想起昔日的军乐。唐人有诗:军士阵前多战死,美人帐下犹歌舞。军士前方接阵,前赴后继,血染疆场,随军的歌伎也同样视死如归,在后方不停地吹奏着军乐鼓舞男人们奋勇杀敌,这是何等惨烈悲壮的场面!这样的军乐也只能诞生在偏头关这样的边关重镇。
今天,我们听着偏关艺人们弹奏起二人台牌子曲,吹奏起昂扬激越的《大得胜》,从锁呐和笛声中仍然可以体会到乐曲之中贯穿的阵阵杀气和血性。
守关将士的后代们:偏头关自设关以来的将换过多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偏头关守将个个都是很了得。每一位守将来了之后,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筹资修筑长城,偏关的长城修过好几茬,规模或有大小,形制也有区别,一代代守将修筑长城的认真和尽责却是一脉相承的,读《偏关志》《山西通志》,每一尺长城的延长,每一个堡寨的修筑,都凝结着许多人的智慧,如果将主持其事的兵宪大员们的名字连缀起来,完全可以写出一部厚厚的《长城传》来的。
偏头关现存的长城遗址,最壮观的是从老牛湾开始,一直到河曲县阳沔堡结束的所谓“二道边”,它由十八个堡寨前后瞩望相连,绵延140多华里,寸步不离与黄河结伴而行。偏关的长城,随着黄土高原沟壑起起伏伏,像一个忠实的朋友那样顺着黄河水流方向向前不断延伸出去,在北中国的长城中,这是最富韵律也最富情感的一段。
偏关长城的走向,似乎就是偏关人性格的一个象征,忠贞而坚韧,不屈而固执。偏关有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叫做万世德,这个人生在长城边,长在黄河畔,能文能武,一直做到兵部侍郎,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传说,今天的万家寨水电站就坐落在万世德曾经驻守过的堡寨旁边。他治县有德政,名播四乡,他抗倭有功勋,绩载史册,这个人无疑是为那个纷乱的大明朝添加色彩的人物。
民间关于万家的口头文学倒生动得多。甲申之变,明朝灭亡,清军入关,当清军一路攻城略地进入偏关之后,明朝重关的将士们当然心中是不服的,但大势所趋,谁也不能说什么。有一天,万家老宅的门首忽然挂出一辫子蒜来,万家的仆人出来说,是女主人命令挂出来的,为的是驱避满人的腥膻之气。不久,大同总兵姜镶降而后叛,万世德长孙万炼积极谋划其事,偏关老家的媳妇忙着为起义筹备钱粮。姜镶兵变失败,万氏一门纵火自焚,百姓无不为之涕下,而偏关城也在一片大火之中结束了它作为华夏重关的历史。
关城在修筑之初,关外金戈铁马,在它结束历史使命的那一刻,竟然也如此悲壮惨烈。偏头关,如此一座让人荡气回肠的关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