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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2019-06-29 11:13:23)

孙以檬/ 

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寿县古称寿春、寿阳、寿州。在她老城东南方30公里处有一个2600年前由春秋时期楚国令尹(丞相)孙叔敖主持兴建的水利工程芍陂”(què bi,这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塘”的安丰塘。这颗镶嵌在寿县大地上的“明珠”周长二十五公里,面积三十四平方公里,蓄水近一亿立方米,灌溉面积七万公顷,在当地的农业生产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西北方的堤上矗立着一块碑,上面镌刻的是寿县本土书法家、安徽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司徒越(孙剑鸣)题的芍陂” 二字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安丰塘以其“古”,以其“大”吸引了世人的眼球。1976年联合国大坝委员会主席托兰曾亲临安丰塘考察;1983年,有客自北京来,看了烟波浩淼、水天相接的安丰塘后说:‘这叫安丰塘?叫它安丰海不也行吗?’”(司徒越《关于芍陂(安丰塘)始建时期的问题》)的确,北京人常说的“海” 和它相比只能算个小水瓢罢!

 

且看看安丰塘的前世今生:

“‘芍陂’之名,始见于《汉书•地理志》……何以名为‘芍陂’?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云:‘肥水东北迳白芍亭,积而为湖,谓之‘芍陂’”。并云:“芍陂周一百二十许里,在寿县南八十里,言楚相孙叔敖所造……陂水北迳孙叔敖祠下……大约《后汉书》成书后的1500多年间,一般都认为芍陂是楚相孙叔敖所建。”隋唐以后当地设为安丰县,芍陂因而改称安丰塘,并沿用至今。

1975年起,出现了新的意见……(司徒越《关于芍陂(安丰塘)始建时期的问题》)所谓“新的意见” 有数种。(本文不详叙)尽管它们不尽相同,但在否认寿县境内的“芍陂”是孙叔敖所建这方面,“新的意见”却是一致的。

 

厘清芍陂(安丰塘“身份”,对于学界、对于古塘本身都是个极其严肃、重要的问题,而安丰塘所在的寿县甚至安徽人民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19865月,中国水利史研究会、水利电力部治淮委员会、安徽省水利史志研究会在寿县联合召开“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时任中国水利史研究会会长姚汉源和水科院水利史室主任周魁一等三十多位水利史方面的专家学者云集寿县,为的就是解决这个困扰人们千余年的难题。

 

其实,早在1975年那个特殊的年代,学界就有人提出孙叔敖主持兴建的水利工程在河南固始县而非寿县。安徽为了应对这个挑战就从省、六安地区、寿县三级政府各抽调两人成立了“安丰塘历史研究小组”开始了芍陂历史的研究工作。当时在寿县博物馆工作的司徒越入选其中,从此开启了他对芍陂(安丰塘)的研究。“研究小组”工作一年后,虽然还未得出最终结论,但迫于当时的形势只得下马解散了。

 

司徒越回到博物馆,这时他早已过了退休年龄,尽管有领导想挽留再干几年,但司徒越不为所动,还是设法办好手续离开了博物馆。只是他始终未能忘情于家乡的古塘,一直关注着这方面的动态,而与一个美国学者的会见又触动了司徒越心底的芍陂情结。

 

在南京大学做访问学者华盛顿大学历史系副教授、美国驻沈阳总领事馆新闻文化领事孔为廉博士(克洛威尔,孔为廉是其中文名)为研究安丰塘到寿县考察。他听说司徒越对安丰塘作过研究,就想见此人谈谈。当时司徒越股骨骨折卧床在家,孔为廉等人于是登门拜访。

1980“五一”节的晚上,司徒越在床上会见了客人。这个“长发、大胡子”的老外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两人的交流毫无障碍。客人围坐床前,司徒越娓娓道来,他详细介绍了芍陂的历史沿革和国内的研究现状。徒越渊博学识、儒雅风度彻底征服了大洋彼岸的博士。孔为廉等人认真地听着、记着,“他们偶而插问一两句。到将近结束,孔为廉以手抚头说:‘原来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问题,回去还得好好动脑筋。’”(司徒越日记)不知不觉中两个多小时悄然流逝。夜已深,孔为廉“当时实在不想走”,但又怕时间长了司徒越身体吃不消,他放弃了准备好的其他问题,在祝愿司徒越早日康复后依依不舍地告辞

 

孔为廉的寿县之行收获满满。古城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令他震撼,古城人的淳朴热情让他感动。“孔为廉简直被寿县吸引住了,说他还要再来寿县住上几个月”。他赞赏渊博”、“逻辑性强”、“观点明朗”的司徒越给予的帮助,(司徒越5.25.3日记) 他欣赏司徒越的书法,想请司徒越给自己写幅字,面对坐在床上的司徒越时,他知道这时不该说。离开寿县前,孔为廉终于忍不住说出想请司徒越为他写字的愿望。司徒越听说此事,伤愈后欣然挥毫为孔为廉写下“中美友谊 万古长青”。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孔为廉1990年代后期,长发不再,大胡子依旧)

 

孔为廉不知道的是,他走后司徒越在为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寿县研究芍陂感到欣慰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触动。“安丰塘历史研究小组”半途而废的工作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作为安徽省考古学会理事、一个曾经研究过家乡古塘历史的寿县人难道坐等别人拿出成果?他决心把这个课题再捡起来,继读下去。腿伤痊愈后,司徒越开始工作了,他奔走于博物馆、图书馆查找文献资料,往来于安丰塘实地考察,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着。随着研究的一步一步地深入,他的观点也更趋清晰、明确,最终在此基础上形成关于芍陂(安丰塘)始建时期的问题》。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关于芍陂(安丰塘)始建时期的问题》单行本,署名孙剑鸣)

 

司徒越的老朋友,省文物工作队副队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名誉所长殷涤非曾主持1959安丰塘考古发掘,并据此撰写了《安徽省寿县安丰塘发现汉代闸坝工程遗址》一文发表在1960年第一期《文物》上。亲身的经历让坚信安丰塘就古代的芍陂。了解司徒越正在进行的工作后,殷涤非找出保存多年的资料送去并鼓励他:“我们要为你摇旗呐喊!”司徒越的论文完成没几个月,很快就在《安徽文博》(1985年总第五期)上首次面世

 

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开幕不到一周,司徒越正全身心地投入到大会筹备和个人发言的准备,省政协副主席朱农突然打来电话,请他陪同“全国政协安徽省政协文物考察组”参观寿县的文物古迹,司徒越只得放下手头的工作当起“导游”。

 

司徒越匆匆赶到安丰塘水管处,这是“考察组”来寿县的第一站,客人已先他而“北京来的是单士元(故宫博物院三十多年的副院长,已逾八旬)、罗哲文(文化部国家文物局总工程师)郑孝燮(城建部总工程师),同来的还有方一清(省政协的)。单老和我寒喧一会……然后就由我作安丰塘历史的介绍,我说的很乱,实在像毫无准备的一样。但单老仍给予好评,说他同意我的意见。”(司徒越5.18日记)听到单老这样资深的学者赞同自己的结论司徒越备感欣慰,随后他陪客人参观安丰塘并作了介绍。离开安丰塘前罗哲文执笔题辞:“楚相千秋绩,芍陂富万家。丰功同大禹,伟业冠中华。

 

1986523日上午,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开始。会议不搞什么繁文缛节,主办方首先就把与会人员拉到芍陂实地考察。

 

五月的安丰塘微风拂柳,轻涛拍岸,“最是一年春好处”。(王安石诗专家学者们兴致勃勃地漫步于堤岸之上,观芍陂壮阔,仰楚相遗风,不时交流着各自的观点。他们在芍陂碑前照了好几张象,还录了相。然后去水管处休息。午饭后又小睡了一小时,才去孙公祠。”(司徒越日记)这是一千五百年前,当地老百姓为了祭祀为民造福的孙叔敖在芍陂北岸建的一座祠堂,里面保存着孙叔敖线刻像碑、传略,历代安丰塘碑记、明代石刻塘图等文物。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参加“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 的专家学者在芍陂碑前留影

 

第二天上午,与会的专家学者又专程到寿县博物馆参观“芍陂史料室”。这是为本次会议特地布置的展览,展品有寿县博物馆所藏,另外还从省博物馆借了不少。安丰塘不同时期的出土文物琳琅满目,吸引了这些非同寻常的观众,他们看得很仔细”,(司徒越日记)丰富的展品给持正面观点的专家学者以有力的支持。

 

大会发言当天下午开始,正、反方的交锋由此拉开序幕。1980年代中期是个思想解放、百家争鸣的年代,由于发言人太多,主席团限定每人只能讲半个小时。第一个发言的是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教授、中国水利史研究会会长姚汉源,他带来的论文是《泄水入芍陂试释》。姚汉源先生的观点很明确:寿县的芍陂就是孙叔敖所建的水利工程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主席台,右一司徒越)

司徒越携论文《关于芍陂(安丰塘)始建时期的问题》参加这个学术讨论会并入选大会主席团,他要在会上展示多年的研究成果,决心通过自己的努力破解困扰史学界多年的难题,并最终确定家乡古塘的“身份”。

司徒越的发言安排在第二天上午,开会前“执行主席宣布对于杨钧和我的发言不受限制,所以过了时间,也不要紧,我讲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司徒越日记)用今天的话来说,的发言就是会议的“主旨演讲”。

 

一个半小时内,司徒越“重点谈的是《淮南子》”。(司徒越日记)当时,并非为这部人们顶礼膜拜的“千古奇书”点赞,恰恰相反,他批驳了书中关于芍陂的谬论。因为在多年的研究中,他发现不少反方学者的论据源自此书,驳倒《淮南子》中的相关谬论,反方学者的论点也就不攻自破了。司徒越引用“芦泉刘氏”、班固等古人关于《淮南子》的“其文驳乱,序事自相舛错”、“淮南王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的差评,并列举自己从《淮南子》中找到的一系列荒诞不羁的文字,用以批驳反方的论点。从现场的反应看,他的目的达到了。尽管司徒越自认为“谈的也不够全面”,(司徒越日记)但与会者中大多数人同意他依据历史文献记载和考古发掘成果得出的结论:

 

坐落在寿县城东南方,现在仍发挥灌溉作用的“安丰塘”就是孙叔敖建于2600年前的水利工程‘芍陂’。”(司徒越《关于芍陂(安丰塘)始建时期的问题》)

 

会议继续开着,反方的论点、论据一个个展开,好一派争鸣气象。讨论仍在进行,实际上大局已定。“下午朱更翎(19781983水科院水利史研究室负责人之一)首先发言,他说:‘我们这个工程是第一了,这不仅是寿县的事也是国家的大事’…… 康复圣(《淮河志·第一卷·淮河大事记》作者之一)说:‘芍陂是孙叔敖所建,已无异议,应写入(这次会议的)《记要》’……六安地区水利志办公室主任吴江说:‘全国最早的水利工程之一’的‘之一’二字可以删去了。”(司徒越日记)

 

寿县的考察、讨论结束后,与会人员又奔赴河南固始县,实地考察了那里的一个水利工程。个别专家认为这个工程是孙叔敖当年修建的,但是,大家看了后并没有改变他们在寿县得出的结论。

 

会议期间还有个轻松的小插曲,水电部黄河水利委员会的专家到安丰塘参观时看到司徒越写的“芍陂” 碑和几幅字后,请司徒越为他们正在编写的《黄河志》、和《黄河史志资料》题书名。司徒越毫不推辞,答应开完会后就写了寄去,对方却坚持要他当场写。推辞不掉,虽然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写字,这次司徒越还是勉为其难地当众秀了一把书法,结果是赢得掌声一片。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为《黄河志》题书名)

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是水利史学界的一场极其重要里程碑式的盛会。顶级的专家学者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会议讨论并最终认定寿县的安丰塘(芍陂)是国内(也是世界上)仍在发挥作用的最古老水利工程(没有“之一”)。会议结束后,专家学者们的论文结集为《芍陂水利史论文集》。这是他们在古城寿县为中国水利史书谱写的一篇浓墨重彩的华章,对于经历了2600年漫长岁月的芍陂而言,这场盛会既为空前,大约也将绝后。

 

1988113日,国务院公布安丰塘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是国务院给安丰塘颁发的“身份证”,其依据当然是“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得出的结论。自己多年的付出终于为故乡赢得回报,司徒越为之欣慰!

 

199510月,司徒越题写书名的《安丰塘志》出版,中国水利史研究会名誉会长姚汉源先生为之作序,他强调:“芍陂的古老在我国塘堰水利史上首屈一指。它现在仍为亿万人所称颂,在这一点上最突出。

 

2002《中国科学技术史水利卷》出版。在这部代表国家意志的“水利国史”中,时任中国水利史研究会会长的周魁一教授明确指出:“芍陂是见于记载最早的大型陂塘水利工程,为楚庄王8(605)所建,在今安徽寿县”。 (P213

 

随着“身份”的明晰,学界的肯定,越来越多的人称道安丰塘,又有桂冠相继戴到她的头上:

 

20151012日,芍陂(安丰塘)入选国际灌排委员会“世界灌溉工程遗产”。


 

    同年1117日农业部发布第三批 “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名录, 芍陂(安丰塘)入选其中。

 

2018112日,中国水利报、中国水利网公布水利部水情教育中心(中国水利报社)在全国组织开展的“2017寻找最美水工程”的评选结果。安丰塘(芍陂)在13项最美水工程中位列第3名,是安徽省唯一入选的工程。

今天,在灌溉之外,这个碧波万顷风光旖旎的“最美水工程 ——安丰塘正如司徒越当年建议的那样,已经被打造成寿县旅游的一张靓丽名片。

 

安丰塘知名度的不断提升及殊荣的获得源于它的史实和1986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对其“身份”的确认,而司徒越的论文和他不受时间限制的发言则在会上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这样,司徒越明白,这并非一己之力的成功。成绩的取得要归功于早年安丰塘历史研究小组”同事的共同努力;归功于省内外同行的支持;归功于地方政府的鼎力协助和家乡父老的殷切嘱托。自己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与大家一道砥砺前行时,在关键的时刻走到前台,肩上的担子略重些,以致踩在地上的脚印稍深些,仅此而已。

 

不过,司徒越为“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的顺利举办在背后付出的精力却鲜为人知:从“芍陂史料室”的布置、会议议程的设计、人员食宿的安排、礼品的选择(定制刻有会衔的大理石镇纸,印制《芍陂简介》、《芍陂诗钞》等)、甚至座位的排序,事无巨细他无不精心考虑,亲力亲为。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题的大理石镇纸及《安丰塘简介》)

 

此时的司徒越年逾古稀,严重的肺心病迫使他每到冬季只能足不出户,呆在家里保暖。近几年来他都是直到四月中旬,气温升到足够高以后才敢走出家门。之前二十年被 “折腾” 坏的身体已难以承受在别人身上并不算回事的劳累了。另外,更为严峻的状况是司徒越和家人都不知道,癌细胞此时已经侵蚀到的肌体。

 

芍陂”之名来自于陂畔的白芍亭,但白芍亭因年代久远早已湮灭不知所综。

芍陂水利史学术讨论会”后,当年十月,孙公祠对面的水中建起一座碑亭,碑上刻着司徒越撰文并书写的《安丰塘记》。

人们都知道司徒越写的一手好字,也知道司徒越能写文章。但人们不知道的是,碑上的字并不是他写在纸上再由石匠摹到碑上刻出来,而是他直接碑上的。那年,简陋的芦席棚里司徒越双膝跪在石碑上,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执笔,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用正楷艰难地写了《安丰塘记》。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司徒越写安丰塘碑及碑文拓片)

 

199018日,司徒越写好“《安丰塘志书后”。这篇文章早就该写了,但自从去年四月被确诊为晚期肺癌后,他奔走于多家医院做放疗、化疗,既无时间也无精力执笔,事情只得拖了下来

 

司徒越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历经半生坎坷的他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他念念在兹的是答应为《安丰塘志写的文章还未动笔。上个月刚结束放疗从上海回到家中,本该静心养病的司徒越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劝阻,强忍病痛毅然拿起笔断断续续地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为家乡的古塘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能再等了。

 

文章首先回顾安丰塘历史问题研究小组”的工作,写下了当年同事的辛劳,但一字未提他自己;司徒越写了孙叔敖、黄克缵、颜伯珣等为芍陂做出贡献的古人;他以夏尚忠(清)的《芍陂纪事》与今天的安丰塘志》作对比,认为“夏尚忠与《安丰塘志》的编者对安丰塘都具有无限深厚的感情,所以才能坚持不懈、艰苦奋斗,克服多种困难,终于完成了编纂工作。”古、今两代学人的执著努力都为后人留下了翔实的文献资料。

对于《芍陂纪事》和安丰塘志在指斥弊端,无所顾忌方面,两书也都可以举出事例。”而这种“‘求实存真精神,则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安丰塘志书后

 

这篇仅仅一千多字的文章,司徒越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写好、抄齐。他以自己的行动诠释了曾经的承诺:“我犹有余热,慷慨献人寰。

搁下笔后,司徒越再也没写文章了,安丰塘志》书后”成了他的绝笔。

司徒越题字琐忆之二/芍陂情深

199510月,司徒越题写书名的《安丰塘志》出版)

 

当年夏,司徒越的病情加重,虽经治疗,却没有任何好转,迁延至十月中旬反而更趋恶化了。县医院派到家中的医生、护士以及家人不分昼夜地照看着他,躺在床上的司徒越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已无逆转的可能。他不愿意再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愿意就这样 毫无意义”地拖延时日,但是大环境也不容他奢求更早的解脱。他和老伴、儿子商量后做出了理智的决:中止治疗,不再人为地延长生命。

这个决定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医生、护士的剧烈反对。

 

乔传秀县长又来看望司徒越了。多年来,女县长在工作、生活上细致入微地关心着司徒越,以至司徒越在谈起乔传秀时曾多次感叹:“我就是有个女儿也不过如此!”乔县长听到司徒越和家人要求中止治疗后眼里闪现出泪花,她说:“作为县长,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司徒老为我们县做了多少贡献,现在他病了,我们要尽量朝好的方向努力,不能轻易放弃啊……”司徒越的老伴和儿子费尽口舌去说服乔县长和医生、护士,最终双方达成妥协:医生仅仅在司徒越需要止痛和镇定时给予帮助,但不再做其它积极的治疗。

 

19901021,司徒越先生静静地走完了他崎岖坎坷的人生路。

 

首访寿县二十余年后,孔为廉又来了,此前他已从美国驻华大使馆文化处负责人位置上退休。放眼古城早已物是人非,营房巷里,司徒越老宅虽然风貌依旧却早已人去楼空。孔为廉走进距司徒越老宅一箭之遥的博物馆,访谈对象是许副馆长,话题还是萦绕他心头多年的芍陂……

 

2013,孔为廉与台湾学者邢义田教授合作的《历史与传统芍陂、孙叔敖和一个流传不息的叙事》发表在《淮南师范学院学报》第一期上。在相关的说明中,孔为廉写道:“此文因1980年的一趟寿县之旅而引发。那时寿县对外国人尚未开放。”在感谢了曾经“慷慨协助”他的个人和单位后,孔为廉专门强调:“尤其特别要感谢寿春已故的孙剑鸣先生和我分享他对寿春地区历史和芍陂的知识。”三十多年过去了,孔为廉没有忘记当年坐在床头为他释疑解惑的老人,也没有忘记“司徒越”仅仅是老人在书法作品上使用的笔名……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注:198811月,司徒越为“寿春老年书画展”写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犹有余热,慷慨献人寰。”

注:安丰塘志》出版时, “《安丰塘志》书后”一文改名为“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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